《桃花木龙镇神剑传》天道酬勤

30、第三十章

　　“说那江湖风起云涌，天下三分，一分桃花宫为霸，二分云中谷称雄，三分属那遥河派傲居六派之首！这样的格局，还要从五年前，当时的武林盟主贺围仟带四家上桃花宫讨要画魂笔说起！”

　　讲书先生一拍檵木，摇开手扇继续道：“当日贺盟主上桃花宫讨画魂笔，岂知那桃花宫主非但不给，还伙同邪教之人大开杀戒！险呐！那日一战，可谓是血海尸河，满布桃花山上下，腥味冲天，就是脚下的清响城，也是三月血味不散。

　　经此一役，唐楚刘卫四大家从此人丁凋落，一蹶不振，如今更是连个名头也不见的出没。天龙派贺盟主深受重伤，不仅保不住盟主之位，连天龙派也被其余五派排挤出权利中心！

　　可叹可惜呐！当年的武林奇秀贺围仟的大弟子曲然，也因此绝迹于江湖，不再抛头露面。”

　　底下的听客嚷道：“那天龙派蛰伏不出，这么些年，也该有些积蕴了，想那曲然天纵奇才，只要不死，到底是会寻着时机出世的！”

　　啪——！

　　“可惜，时不待他啊！便是他以一己之力横空出世，怕也逃不过如今的武林局势，成也势败也势啊！曲然就算能昙花一现，桃花宫主又怎肯给他机会成为天下第一呢？！”

　　“先生，先生！那桃花宫已入邪教，难道云中谷和遥河派就不能连手灭了它吗？”

　　“何其难，何其难呐！如今邪教纷纷倒靠桃花宫，早已成大气候，正道维系自身尚属艰难，便是云中谷和遥河派连手，也不定能和邪教桃花宫一干人拼个输赢，何况窝里斗自古就是那武林传统，更别说云中谷同遥河派还有一桩三十年的血海仇怨未了,哪里行得通啊？！”

　　“先生，先生！依你看，这世上是没人能敌过桃花宫主咯？那他可就算是天下第一了？”

　　“天下第一？”讲书先生摇摇折扇，“这倒不尽然，天下英雄，能人辈出，兴许五年前那桃花宫主真是天下第一不假，但这五年后，可就说不准了。也许是，也许不是。”

　　“真希望武林正道能出几个奇才，早早灭了那些邪教分子的威风，为我正道扬威！”说话的胡茬大汉刚完音，却是啪一声，脸一疼，一股大力打得他从位置上摔了出去。

　　“什么人？！敢打你爷爷我？！”大汉左顾右盼，只从地上捞起一只臭鞋子，却未见人影。

　　“我爷爷早就入坟填土了！”

　　啪——又是一声，大汉又被扇了一边脸，两个脸颊肿得老高，红得发亮。

　　这一打是把这大汉打焉儿了，他闭着嘴不说话，谨慎的看着周围。

　　旁边有人看不下去了，闹到：“既然有本事打，就直接站出来，不要做躲在背后的小人！”

　　“小人不敢当，邪教分子一个。”来人这才施施然从讲堂外走进来，是个年轻人，二十多岁，长相标致，眉眼有神，仅仅从外表到像个名门正派的公子。

　　众人听他说是邪教中人，不由得都倒吸一口冷气，赶紧退避三舍，连方才被打的大汉也连滚带爬的往讲书先生的讲台边上跑。

　　“敢问这位青年姓名？”只有讲书先生稳稳坐在台上，不疾不徐的道：“在下讲书先生，姓宇文单名一个及。不知这位邪教青年来者何事啊？”

　　来人找了张椅子坐下，道：“宇文先生有礼了，在下讳纵钦。闲来无事，方才路过，听闻有人要灭了邪教分子的威风，特来讨教讨教！”

　　讳纵钦？宇文先生想了想，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他不过是个听书人，无甚武功，空有一身蛮力养家糊口，闲来到我这里讨个乐子。讳兄一身本事，如何偏要同普通人这番计较，未免失了大气。我看讳兄面向身骨，不像是个小气无理之人，这番行事又是为何？”

　　讳纵钦笑笑道：“我们邪教分子，哪能不小气？我就想问问宇文先生和在座的各位，邪教分子是杀了各位的爹妈还是断了各位的财路？如何你们对这邪教分子就总要赶尽杀绝？看你们一个二个，也都是普通人，闲来无事听点书罢，怎么偏偏要和邪教之人过不去，偏帮那所谓的正道人士说话？难不成，他们还给你们多少好处不成？”

　　这一说，话难听，却叫这在堂之人讲不出反口话。

　　良久，宇文先生道：“讳兄是个聪明人，这世上却最怕聪明反被聪明误！正邪不两立，今古皆如此。邪教有好坏，正道分善恶，可是正就是正，邪就是邪，这世上只有正立得住脚，开的了口，纵是邪路万般好，也难求一句天下众生的金口玉言认它在上。它若在上，那边不是邪，乃是正！”

　　这回，轮到讳纵钦愣在哪里，大汉想不到有飞来鞋子扇他脸，讳纵钦也想不到在这个小地方，听到这么一席话。

　　“讳小兄弟，我虽是一介讲书人，见识不多，也无甚武功。但我也听过一句话，邪路一入深似海，半途无门难上来。我看你年纪轻轻，为人也算直接磊落，如何要把自己陷入这邪路一道上？不若就此改邪归正，才有出路啊！”

　　讳纵钦冷笑一声：“正不压我，我不入邪。深似海是多大的海，血海深仇那般的海吗？先生，你可知我这一生，不求上岸，只求沉沦！”

　　宇文先生叹息一声，转身走向那几尺讲桌。

　　“人各有命，罢了罢了。”

　　讳纵钦走出讲堂，却听得背后传来宇文及的声音道：

　　了了不了，深仇血海总不去。
　　正正不正，歪道邪魔永难拒。

　　又是一路艰行啊！

　　“啪啪啪啪啪”拍手声从讲堂的角落里传出，原是一位青衣男子拍掌相击，完又笑道：“先生好剔透，这么些年来一如既往，不但剔透还心善，世上有先生这般人，自然就了了便了，正正更正。”

　　宇文先生皱眉看着那个男子，似乎努力在回忆这个人他是否见过，听那人的话，他们曾经应该见过的。

　　不过他怎么想，也没有想出这个棱角分明神情坚定，眉宇间隐隐透出杀气的男子是谁？

　　“请问阁下是？”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赵纯扬。”

　　宇文先生一愣，他是隐隐有几分印象，不过记忆中的那人，和如今的样子，好像差别太大，连气质都全然不同，难怪他一时没有记起。

　　“哦？是你！”

　　“是我，先生好记性。”

　　“赵小兄弟，变化太大，看来是造化弄人，天意有所强啊。不知今日来我这个小地方，可是有什么事？”

　　赵纯扬潸然一笑：“特来找先生求一壶酒钱。”

　　宇文先生哈哈一笑：“还是老规矩，作工十日，赠你一壶好酒。”

　　正说着，楼上扔来一个钱袋，栏杆旁露出一张少年的脸，满是机灵。

　　“这钱给这位赵兄买酒。还请先生单独随我走一趟，我家公子想见见你。”

　　宇文先生又是一愣，今日这一人又一人的找上门，倒是怪哉。

　　他方想问问那少年，公子是谁？找他何事？

　　那少年似乎早知道他要问什么，接着道：“我家公子邪不邪，正不正，想请宇文先生指点一条明路。至于我家公子姓甚名甚，实话实说，我家公子无名无姓，单字一个暮。”

　　“暮公子。在下浅薄，怕是指点不了你家公子。”

　　少年见说不动，眼珠一转道：“先生仁心，救不了不等于不救，立不了不等于不立，破不了不等于不破。先生何不跟我走一趟，这样便可让赵兄有酒喝，我家公子了心愿，先生积一桩善事功德，举手之劳，成全三人，何乐而不为呢？”

　　宇文先生眼睛亮亮的看着少年，道：“小小机辨鬼，也罢，依你就是。”

　　那少年装作大人模样，举起双臂抱拳道：“好说好说，在下临归一，先生叫我归一便可。先生有请！”

　　说罢，便下了楼，经过赵纯扬身边时，又取出一钱袋，恭敬道：“赵大哥笑纳，方才那袋是替先生送的酒钱，这一袋，是归一替我家公子送的酒钱。喝好，吃好。”

　　赵纯扬掂了掂最先的钱袋，并没有接归一手上那袋。

　　“无功不受禄，再说已经够了。谢谢你家公子的好意。”

　　少年见他不接，抬头往二楼看。

　　楼上走出个白衣男子，带一张金色面具，身形高挑，虽是站那里没动，浑身气质却不一般，也不知是那面具让他显得神秘，还是他身形利落干净一身白衣尤显卓越的缘由，总之叫人觉得这个不知名头的男子隐隐带着高高在上的仙贵之气。

　　他对少年微微颔首，便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当然不算无功，我家公子说，赵大哥的声音令他觉得舒心，这钱便是花来买这舒心的，这便两不相欠两不相欠了。”

　　赵纯扬咧嘴一笑，半是讽刺道：“见过钱多的，没见过钱多得没地方花的。你家公子硬要这么大方，我就勉强接下吧。我赵某人也不爱亏欠人，以后若遇上难事，你找我，我帮一次。两不相欠，对吧？”

　　临归一点点头。

　　赵纯扬收了酒钱，抬脚出了门。

　　五年前这里开始，五年后这里结束。

　　现在又从这里开始，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性命再来这个地方。

　　万情怀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