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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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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纯扬连滚带爬的被宣昭拖进宫门,都还有几分恍惚,没从刚刚发生的事情里清醒过来。
直到哑巴一脚踢上他的腰,他才痛得回过神来。
四处一望,已然到了个熟悉得不能在熟悉的地方。三年一去,这桃花宫还是没怎么变化。
赵纯扬神情严肃的看了眼哑巴,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这时候能说什么,只能一面探查着四周,一面拽着宣昭快速逃跑。
这宫内和以前差不多,冷清得很,想来大部分弟子此刻都在外面厮杀,更别说桓无风受了重伤,当下也没人来顾忌他们两个。
赵纯扬心知,以他和宣昭目前的情况,也是强弩之末,千万不能碰上敌手了。所以,千言万语还有心里堵着的那点闷气,都只能硬憋下去。
小命要紧。
桃花宫悬壁而建,共建有三条密道。一条通往山腰,最是好行之路,一条只是通往宫门之外,行这条路,出去就等于送死,最后一条,通往悬壁之下的河流,最是难行。
如果从山腰走,保不齐会遇上撤下去的正道邪教之人,会不会拿他们注意,还真不好说。况且桓无风此次彻底叛道,这条密道,他会不会早有部署,也不好说。
至于通往悬壁之下那一条密道,也许是他们目前最好的选择。一来,那密道紧窄,只能容一人通过,要在里面围追堵截就不太可能了。二来,密道长远崎岖,悬壁之下就是一条大河,既不是什么战略要地,河岸密林丛生,毒物野兽众多,也不是埋伏的好地方。
除非这其中还有他不知晓的内情,不然想来对方不至于拿这条密道做文章。
悬壁密道入口在桃花宫最深处的桃花侍殿,原来他师傅的寝处。桃花宫三院九殿,最前面是八殿围络成的八卦生死门,殿九做当值门在八殿后一重殿,再来才是三院并行,穿过三院中间的横道,才是侍殿群。
也就是弟子们休息的地方。
以前桃花庵只有四人,侍殿就四座简陋的屋子。如今桃花宫早不下千人,侍殿群密密麻麻叫人辩不出东南西北。
赵纯扬还是很快发现了往日的旧居,都在侍殿群的右后侧,还是保留着原来的样子。
“走,快走。”赵纯扬佝偻着背,贴着屋墙推着宣昭往前去。行至当中,却见一片桃树围络的林地。他心思一沉,看着屋群中还有洞天,不做他想,想必是宫主的居所。
“等等。”赵纯扬拦住宣昭,咬咬牙道:“桓无风那人,什么都要最好的,想来他的住所,藏了不少好东西,我们这一路行来,就没见几个宫人弟子,怕是这会儿还都在外面杀的热火朝天呢。”
宣昭盯着他,自然之道赵纯扬是想做什么。他本是无心在这种时候干那偷鸡摸狗的事情,可是他左使师傅如今已去,画魂又未如愿劫入,方才动用体内阴气与画魂连动,此刻已显动像,只怕越往后越控制不住。
他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在阴气大散又或者爆体而亡之前找到右使师傅薄云义,那就要去汾州天阙山,距离此地上千里,就算他手里还有一支三十人的禁卫组可以调用,这些人也帮不上他身体的忙。要撑到天阙山,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若是借用赵纯扬体内的炎阳来缓和阴气的波动,按目前的内伤状况,怕是赵纯扬本人也支撑不住几许。
这样棘手的情况,是宣昭自己都没想到的。
原来带上赵纯扬,本是想做一个搂底,若是取画魂的过程中出了问题,赵纯扬这个人是可以用一用的,就算不是个万金油,当做条件也有谈的余地。
但是当时的情况,宣昭也着实没有料到,等他师傅赢白牧被桃花宫主所杀,他倒是有机会拿下画魂笔,可如此,要活下来的话,就必然得用赵纯扬做祭品。
给他做选择的时间何其短暂,如果赵纯扬死了,他也算不全那三十人的禁卫队,能不能挡住桓无风的怒意,保他活下来。
况且,这个人不能死。
为什么不能死,宣昭不知道。
赵纯扬当然没指望哑巴开口同意,抓着对方就溜进了那片树林。
林深十几丈,再去,果然是一座大殿,殿口有几人徘徊着。
“嘘,你就躲在林子里。我去去就来。”
说罢,赵纯扬便绕到殿后观察起来。这殿口有四个带剑弟子,只有一位年长,其余三位尚年轻。看起来不像是高手,怕只是盯个稍而已。
赵纯扬一探气,两层多一点。
好在他是来偷东西的,身法底子在,够用了。
那四人在殿口分别往四角轮换走动,赵纯扬取了十块小石头,趁着风起往宣昭对面的林子扔过去,一颗踏一颗,砸在桃树干上,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那四个人中,赶忙追去两人查看,赵纯扬便趁机飞上殿二层。这样的事情,他这三年可没少做,驾轻就熟。
“那边什么情况?”最年长的男人对前去树林查探的两人问道。
“没什么,可能是风把石头吹起来了。”
年长的男人皱皱眉,想了片刻,道:“你们三个去,把林子里都搜一遍。”
赵纯扬暗骂一声,钻进屋里,开始翻箱倒柜。
“桓无风啊,桓无风。你别怪师兄翻脸不认人,要怪就怪你自己叛出师门,勾结邪教,害我徒儿。我和你的账可以不算,我徒儿的账我这个为师的没脸不帮衬着他。如今你身负桃花剑经,已是武林首屈一指的高手,又得那画魂笔,其他宝贝,便是贡献给你师兄也享受享受,想想师兄当年,也给你买了不少的桃糕。人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些年的桃糕,不下千百个,我取你一点宝贝不为过。”
他着急把屋中所有,看中的,不管是他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的,看起来金贵的还是磕碜的,能带走的都带走。
偏偏赵纯扬是个熟手,专找那隐秘的藏物处探,一探一个准,什么牌匾啦,床下暗格啦,书画背后啦,花瓶器物之下啦,统统搜刮一空。
临到要走了,赵纯扬忽然在二层内厅对床的立墙上,看到了那副画。
画上的人,眉目清秀,气韵天成,挂剑坐于树枝上望着头顶的桃花骨朵。
那人眉眼同赵纯扬如出一辙。
这画原是桓无风送他的,三年前,他又还了回去。
这会儿在这里看到这幅画,他倒觉得怪怪的。
无风师弟喜不喜欢他,赵纯扬是真的不清楚,他也不再报什么念想,但若无风师弟真是思念他如此,天天睡觉都要看着他的画才入睡,未免也有点太痴情过头了。
真有那空档想,倒是没听闻桃花宫的人在江湖上找过他赵纯扬的传言。
赵纯扬略一踌躇,却是听到屋外有人大喊起来:“抓住他!抓住他!”
不好!呆徒儿被发现了。
赵纯扬心下一动,手比脑快,上去就将那画给扯了下来,,背后只是一面普通的墙而已,还真没什么暗格。
他暗骂了一句,随手将那画卷提溜上,夺窗而逃。
一跳下大殿,见宣昭已被三人团团围住,不断缩小包围圈,再要晚一步,怕是就被逮住了。
赵纯扬随手扔出三颗石子,分别刺向那三弟子,遂又是一声大吼:“呆徒儿,往左跑。”
趁这个空档,宣昭奔命般的往左逃去,他尚且还记得他们来时的路,如果没记错,回到之前的岔口,往另一条小径方向逃就必然是去赵纯扬所说密道之口了。
那三人见赵纯扬大包小包背了一身,赶忙调头来追姓赵的,可叹赵教主在身法尚佳,在林地里,上下左右,窜来窜去,倒叫人难以近身擒拿。
眼见两人就要跑出林地,那中年男子却是一并追了上来,命令道:“快去请孟奇迁来,我先追去!”
这人身法敏捷,全力以赴,果不出他所言,几个走动,已然追击至赵纯扬身后。二话不说,拔剑便砍。
赵纯扬心道不妙,对方剑势果决狠辣,实在没有闪避的余地,只好就着奔势,反身硬接。他所用之剑,正是方才从桓无风房里偷出来的一柄寒铁剑。
两剑相撞,火光四射,寒铁所属,剑身自因那火花散出屡屡雾气。
中年男子大骇,这才认出那剑乃是桃花宫主之藏品。
“贼子!受死吧!”他勃然大怒,更是用处十分内劲,剑剑逼命,生要断其活路。
赵纯扬不敢多用内劲儿,能避则避,然好几时却仍被剑锋所伤,血流不止。
这样下去,怕是还没走到密道,他就要死在剑下了,早知道,他才不要去偷那桓无风的宝贝,哪里比的上他的小命重要。
想到这里,赵纯扬眼珠一动,将身上裹着的一包金品玉器一个个往外扔,一边扔一边叫道:“师伯的好弟子,看看这是桓无风收来的什么好东西?可是双耳纹玉龙象杯?好东西,乖乖你可接住了!”
那中年男子脸色大变,刚刚还劲如钢铁的剑势,此刻却颤颤巍巍。只听啪嚓一声,那玉杯清脆悦耳的破碎声传入耳廓,赵纯扬一声叹息:“哎,可惜了这天下至宝。”
“你!贼人,好大的胆子!快放下手中金玉千丝盒!”
赵纯扬哪能听他说,嘿嘿一笑,将那玲珑剔透的盒子遛狗一般抛至高空。
气得中年男人龇牙怒目。
这一个二个的,可都是宫主最上心的藏品,要是毁了,这个责任他是死一千遍一万遍也担当不起。
该死的贼子,千刀万剐不为过。
纵然他心里有恨,却不若刚刚那般可以全力对付赵纯扬,两人是形势相逆,他反而受制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