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木龙镇神剑传》天道酬勤

21、第二十一章

　　那赢白牧本就是个自恃甚高，不受江湖道义所约束的人，眼见得江湖上所传的种种关于天玄教之事，尽是胡编乱造之言，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只是他虽有气，却也一时找不到这些谣言的源头。更加气的是，那画魂笔原不在他们手上，却恼人的被栽污上身了。

　　这一切，全是赵纯扬那个废物小子惹来的麻烦。

　　赵纯扬见那老头子面色不善，停了嘴不敢多言，这几日他可是感觉体内气脉稍显畅通，惹了那老毒棍，不得又要被打回原形。

　　只是气脉虽畅，可是内息却仍然无法养蓄起来。

　　那团火毒也是搁在胸口迟迟消散不下，火毒外又裹着一层阴气，忽冷忽热，他也并不见好受。

　　不过赵纯扬早已不在乎什么武功修为，既然被解了酒禁，自然是每天抱着酒壶喝个够，相当的快意。

　　“昭儿，我看这栽污之事，定是桓无风所为。昨日在益州，又有一小门派被人以天玄教之名捣了个鸡飞狗跳！我看我们即刻赶去，倒不定能抓个正着。”

　　哑巴略一思量，有人有心将天玄教推出来挡刀，四处放火，要的不就是让他们四处去追那些造谣生事之人吗？

　　贺围仟这些老狐狸之所以不发声澄清，大概也是想借天玄教之力让桓无风分心与他们相斗。等到斗得差不多了，武林盟主再找个借口直接杀上桃花宫，取画魂，扬正道威名，再顺水推舟替天玄教正个名声，拉拢起来共同对付桃花宫。

　　但是他们又何必如这两方所愿？

　　与其去抓那些小虾小虫，倒不如直捣黄龙，引水东流才是。

　　贺围仟不愿出面，那就让这个老狐狸不得不出面。

　　天龙派雄踞在九州南端的汶州平原，富饶广博，正是：

　　遥河漫漫过江湾，白鹭飞歇岩沙滩。
　　红日近海初光现，湿露皮蓬倚船端。

　　汶州土地肥美，人杰地灵，因而天龙派倒是六派四家中唯一一个长期保持着相当势力和水平的门派。又因其富裕，宝贝药材数不胜数，派内弟子多出高手，历代豪杰不少，叱诧风云的人物更是别样的多。

　　贺围仟贺盟主虽然老奸巨猾，几年下来当任盟主拉帮结派，并未做多少深得人心的好事，可其他各派却都不做多言，只因天龙派着实雄浑，后辈人才济济，数得上一二之姿。

　　赵纯扬翘着脚坐在船头，砸吧了两下嘴，回味了刚刚灌下肚的酒味，扯着嗓子对着岸边吆喝了一声。

　　岸上河柳旁是几个女子，听闻河中之声，纷纷扭头来看，嘻嘻笑笑，俏媚细目，惹得一阵哄笑。

　　赵纯扬也是傻笑几声，回过头来看哑巴，眼睛一转，笑道：“呆徒儿，听说青陵城最出名的就是沿河花窟，想来那老毒棍早已不知人间欢乐，从未带你去过。不若今晚，你就跟为师去凑个热闹，如何。”

　　摇船的船家哈哈一笑，道：“花窟也不是想去就能去的地方，没点银子，那护院的还不让进呢。再说这几日，听闻四家都派人前来天龙派与盟主商议要事，那花窟倒是好不热闹。”

　　赵纯扬一听，更是磨着哑巴要去。

　　“呆徒儿，你看这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今晚去那花窟大闹一场，保证搅得天龙派不得安宁，要我说，去那花窟的总是年轻弟子些许，也不怕失手被人抓了，当了阶下囚。”

　　赵教主是做好了翻嘴皮子的准备，虽然老毒棍执意要去一趟益州找那些冒名闹事的人做些打点，因而此刻未与他们同行。

　　可那哑巴也不是个好打发的货色，这一点赵纯扬越是接触就越是觉得当初一股脑的黏着这呆子是最不明智的决定。可惜现在上了贼船，小命都被扣在对方手里，赵纯扬也只有作低伏小，万事面子上也都求得对方一个同意。

　　本以为那呆鬼又是冷着脸一撇，不再理会他的提议，结果对方却出其不意的点头同意了。

　　船家靠了岸，赵纯扬当先一步上了岸，他行走地方颇多，但大名鼎鼎的青陵城倒却是未曾来过的。所以见了这南边的精致温情的风景人物倒是兴致勃勃。

　　路上见那南方文人雅士多抬一只折扇，时不时摇晃几下，果有几分风味。

　　赵纯扬心中一动，见到路旁小贩吆喝，便一股脑的凑过去。

　　那小贩摊位上有两种折扇，一种只写了字，一种还带了一面画，扇沿各处封了边，要贵上十几文。

　　赵教主自然是要挑贵的，打开一支在胸前比试了几下，顿时也觉得自己带上了几分风流文士的潇洒气息。只可惜他胡子拉碴，面色略带枯黄，满身酒气，衣衫也不见整齐，如何学道别人的动作，也不过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小贩是极尽夸赞，生怕赵纯扬不买这折扇了。

　　“呆徒儿，为师气派不气派？”赵纯扬转过头，恣意摇了摇扇子，扇出一股酒味儿。

　　“气派，气派！侠士气派！”小贩赶紧恭贺道。

　　哑巴一挑眉，神色不屑，随意从那摊扇堆中抡出一把，开扇一摇，合扇一拍，扔出一小块碎银，抬腿便走。

　　所谓偏偏佳公子，形色人迹中，羽扇不流连，红妆难忘返！

　　寥寥几个动作，毫无修饰，却偏偏一气呵成，自带九分傲物以驭的贵气，引得路人注目连连。

　　折扇开合间，露出笔墨浓厚的“天下”二字，书生之气尽褪，墨客之流不及，挟剑之人不能攀，好一个公子！

　　赵教主怔了片刻，低头再望自己手中的折扇，俗。

　　他撇撇嘴，几步追上去，心有不甘的小声嘀咕道：“还不是个哑巴。”

　　宣昭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突然一开折扇，勾起嘴角笑起来。

　　赵纯扬就好像是一口气灌了一大坛子酒，又晕又混又爽，连舌头都不利索起来，眼巴巴的站在原地愣了会儿，忽然如梦初醒，醒了又觉得口中微苦，眼前浮现的却是一幕幕旧情往事。

　　土墙和土墙边上的桃花树，那时候也有人在树下对他笑，唤他师兄，满嘴满鼻都是桃花的味道。

　　如今早已是物是人非。

　　赵纯扬大约是清醒了那么一刻，又坠入了混沌不堪的酒意当中，嬉笑道：“呆徒儿，你生得这样好，今晚为师倒要给你抢一个最好的，让你尝过翻云覆雨的滋味。”

　　哑巴合上扇子，扇沿刮过赵纯扬的下巴，顿了顿，抵上了骨头有几分坚硬的感触，他略一皱眉，扇尖落到对方的胸口，写道：“我是哑，有的人却是瞎。”

　　赵教主哈哈一笑，握住折扇另一头道：“甘愿瞎，又如何？莫非徒儿也是甘愿哑？”

　　宣昭松开手，伸指抵住赵纯扬的一双眼眶，对方却是不惧，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笑道：“怎么？你不服气？”

　　哑巴讽刺般的笑了笑，重新取回那把折扇，在赵纯扬肩头轻轻一点，手腕一转，唰的一下撑开扇子，天下二字晃得人扎眼。

　　赵教主哼了一声，心里有气，也不知是什么气，都被那折扇的一点堵在喉咙里，怎么都发不出来，好半天暗骂了一句，臭哑巴，毛都没长齐。

　　入夜，沿河花窟果然是一片晓尽人生繁华乐趣的欣欣向荣。

　　院内院外，人头攒动，倒比白日还要更热闹三分。

　　虽说外敌正劲，内乱不息，但身在这里却是盛世繁华。还真如那船家所言，不是想进就能进的，世家弟子个个都是挥金如土，打点得不到位，连个护院的都不拿正眼瞧人。

　　赵纯扬进过的勾栏院不少，像这样的当然也去过，不过那都不是走正门，大多是偷偷摸摸走偏门或者翻墙进去偷酒喝的，这回随着小王爷走了次正门，颇为得意。

　　老鸨见哑巴出手阔绰，照顾得十分周到。

　　“去把你们这儿最好看的姑娘都叫来。”赵纯扬嘻嘻一笑，方才就跟老鸨打听过了，四家与天龙派的弟子果然有在这里的，还不少，这下有得玩了。

　　不过一会儿，厢房里就陆陆续续走进来数位姑娘，自然是漂亮的，不与普通的勾栏院一般。

　　“这都是些什么货色？你这是欺你赵爷的生了？不行不行，要最好的！”赵纯扬灌了口酒，满脸不耐。

　　老鸨心知这两位挑剔，连忙安抚，又找来些姑娘。

　　赵纯扬是存心找茬，来了一泼骂走一泼。

　　等那些姑娘都轮完一圈了，赵纯扬便趾高气昂道：“瞅着对面厢房的姑娘就挺好，如何只有他们有，我们没有？”

　　那老鸨一听这话，就知不妙。在这天龙派底下做生意，什么江湖人士没有见过？找茬闹事的多了，不过那厢房里可都是些惹不得的主，天龙派掌门武林盟主的嫡传弟子可有好几个在里面，谁敢惹，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两位爷啊，那厢房可都是天龙派的人物。小人也是得罪不起。”老鸨抓过旁边一姑娘，又安抚道：“这可是我们的头牌，比那厢房中的姑娘还要好。在我们这就是求个乐子，何须与那天龙派的人斗个气呢。”

　　赵教主眉头一立，道：“你知他是天龙派，不敢得罪？可知我们桃花宫你也得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