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生存手册》西阁

4、秦府水好深

　　隔天一早，阿七便挨着房间敲门，叫丫头们好生打扮一翻，吃了饭便按照房间顺序依次站好，罗青青的房间是七，他们五人就理所当然的站在最后一排。这种站发让李翠花很是不服，不知道嬷嬷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都给我站好了，待会儿点到名字就出来。”阿七扯着嗓子一喊，大伙儿都安静下来，在心里都期盼能被点到名。

　　阿七见大家站好，便走到李嬷嬷身边，李嬷嬷点了点头，阿七便出了后院。稍后，阿七就回来了，并且和她一起回来还有三人。这三人年龄都差不多，都四十岁上下，穿着的衣服和头饰无不透出一种官家大户的浓浓气息。罗青青咽了咽口水，果然有钱人家的奴才就是不一样，这衣服至少也得三两银子，还有那簪子，上面可以镶有珍珠啊！

　　“杨嬷嬷，朱嬷嬷，陈嬷嬷怎么来的这么早，我这儿还没准备好呢！”李嬷嬷一边打趣一边又不失礼仪的行了一见面礼。

　　“李妹子，你这嘴，时日不见，这姐姐都不认了，都叫的生分了，姐妹们说说我该生气不该生气？”说话的是杨嬷嬷，秦家老太太杨式的陪嫁丫鬟。

　　其他二人正是陆家主母魏式的教养朱嬷嬷，和张家主母罗式的教养陈嬷嬷。这二人和她们也是旧相识，也跟着打趣道：“该罚。”

　　李嬷嬷向前鞠了一躬，“小妹给姐姐们陪不是了。”

　　那三人见李嬷嬷认真做了一躬都噗呲一笑，陈嬷嬷笑道：“得了，这李妹子一躬，我们可走不了了。”

　　朱嬷嬷扶起李嬷嬷，打趣道：“对啊，我看李妹妹可是越做越精了。”

　　那杨嬷嬷环顾一圈，回头对李嬷嬷笑说道：“可先说好了，人儿我可先挑。＂

　　“得了，我们在急，也不能赶在你家老夫人前。这大小姐好不容易给盼了回来，是要好好有人照顾照顾。”陈嬷嬷笑的灿烂，说的更加灿烂。

　　罗青青从中间缝隙看去，不禁俗了一声鸡皮疙瘩。进了府，以后就免不了会听到这种话里话，笑里藏刀。哎，为了生活容易吗？

　　在李嬷嬷简单的解说之后，杨嬷嬷就开始从第一排向后面一排走去。走一排她就点一次头，好似每个人她都很满意，最后她停在罗青青这一排，罗青青明显看见她在看到李翠花时，瞳孔放大了。罗青青也不意外，这李翠花确实长的很好看。然后当杨嬷嬷看到自己时，嬷嬷眉头皱了皱，这意思是自己入不了她眼？哎呀我的妈，求不要放弃我啊！

　　待杨嬷嬷回到原处，李翠花挑眉斜着眼睛得意的笑了笑，罗青青也回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李翠花冷哼一声扭头不再看罗青青。这时杨嬷嬷和李嬷嬷商量后边由阿七念名字。

　　“第一排的夏荷花，夏菊花，第二排的王贵土，黄高土，第三排的孙小紫，赵小敏，第四排的彭怀，第五排的方河水，第六排的吴柳，第七排的李翠花，罗青青，阿离。念道名字的都出来在这边站好。”

　　对于阿七念出来的名字，李翠花和罗青青都很诧异，在叫道李翠花名字前便有九个名字了，这也就是说最后一个人一定会是自己，那丑八怪就会被落选，对此李翠花又是高兴又是失望，高兴在于不用见到这烦人烦心的丑八怪，失望也在于不能见到这烦人烦心的丑八怪，因为她如果和自己不再一个府上，那就无法报仇，无法报那日之仇，李翠花会难受一辈子的。最后万万没想到，十人名额变成了十二人，多一个罗青青就算了，还多了那个病怏怏的阿离。李翠花很生气。

　　罗青青这边到很开心，心想事成说的就是这种情景吗？哎呀，不错。

　　对于为什么选了十二人，在去秦府的路上，杨嬷嬷给了最为官方的说法，多备二人一边小姐选。为此，大家伙儿又在心底暗自担心，罗青青偷偷看了一眼阿离，低着头，这个人一天都不知道在想什么。如果可以，以后得远着点啊。罗青青看都不用看，李翠花的表情，她对她自己的外貌是相当自信的，所以她必定不会担心待会儿的终选。得了，昨晚失眠，今天还记得这么早，先睡一会儿再说。

　　罗青青是被杨嬷嬷拍醒的，对此罗青青表示很抱歉也很忏愧，原因在于她辜负了李嬷嬷的谆谆教导和生存手册里第一条说的，第一影响很重要。如果第一影响不行，那第二印象那就是转机。罗青青在心里严重地打了自己一耳光，你瞧不满和嫌弃自己的杨嬷嬷。哎，丫鬟路程漫长啊。

　　罗青青下了马车，被映入眼帘的府邸外观狠狠地震惊到了。先说那块牌匾，谁就两个字，但上面可是衔了金。那大门的高度宽度，比自家的那院门宽了不知四五倍。再看府门前的一对石狮，那简直是威武雄壮，让人肃然起敬，就一个外观，就让罗青青彻头彻尾明白了一件事，有钱人的世界果然无法理解。你就单单说那块牌匾，就够自己和师父吃好几年了，作孽啊！

　　在罗青青感悟人生道理时候，她也没有站着不动，基本礼仪这个时候她还是知道的。作为奴才，这头要低，身子要微微向前倾，步子要小，速度要不急不慢。为了弥补先前的过失，这个基本礼仪罗青青做的相当好，一路上她只盯着自己的脚尖，紧跟小部队，终于在三路十八弯后，她们停了。

　　杨嬷嬷转过身，抬起眸子看了院中这十二的丫头，一路上这些丫头都低着头一言不发，现在也是低着头，没有交头接耳，也没东张西望，果然是懂规矩的奴才。虽说那丫头再车中睡了过去，那看双眼睛，确实如李妹子所说，这丫头是一个心思细儿的。

　　杨嬷嬷吩咐身边的小丫鬟，叫她们站好，自己去老太太那里领旨。

　　同仁院

　　“老太太，人儿都领了回来，您看？”杨嬷嬷一边接过秦老太太茶杯，一边小声问道。

　　这秦老太太虽过五十，但一双眼睛却格外精亮，“如何？”

　　杨嬷嬷笑了笑，“老太太放心，这些丫头规矩着呢。”

　　这么一说，秦老太太眉目一柔，也跟着笑道：“这行当里，也就数李大妹子的人最为规矩，一来我们省心好教养，二来对各院风气也好。”

　　杨嬷嬷那有不明白自家主子话里的意思，这大小姐回来，老太太是高兴，毕竟柳之梅是老太太千挑万选出来的儿媳妇，柳忆梅又是自己的第一个嫡孙，那自然是疼爱的不得了。可老夫人又是极其重视名声和面子的，这大小姐是被盗贼给抢走的，身子自然是不再清白，走到哪里都是一大笑话。不管如何，秦家出了这么一辱没门风的嫡女，老夫人眼里难能进沙子，只怕这大小姐是活不长了！

　　“得了老太太的话，我那妹子可得乐坏，这一坏，以后再要人估计就要坐地起价了。”

　　秦老太太徉怒道：“你这妮子，你的意思说我这府上还得要丫鬟啊！”

　　“您瞧，这话说的，该罚，奴婢怎么越老越糊涂了呢？奴婢这就掌嘴。”说完杨嬷嬷就跪下，伸出手就要扇自己耳光。

　　秦老太太挥手拦道，“得了，你都老了，那我不就老到掉牙了。”

　　杨嬷嬷站起来，笑道：“我的主子呢，您往外一站，谁不说您才二十啊！”

　　秦老太太知道这妮子在讨好，自己的容貌还不知道啊，笑说一番后才正经道：“想必那些丫头们也站久了，你吩咐下去，要人的都过去吧。”

　　这老太太说的话再明白不过了，是要人过去，不要的人的就不用过去，所以这赶过去的人也就只有大小姐秦忆梅和二小姐秦诗嘉，以及当家主母柳如雪。

　　罗青青等人在后院大厅傻傻站了足足一个时辰，这点李翠花严重不满，才入府，这家子就下马威不是。李翠花在心里记下了这一笔，以后自己翻了身，一定要让那杨老婆子吃吃苦头！她瞥了眼旁边的罗青青，发现这人身形极稳，屁事没有，这让李翠花更加不爽，敢比自己好，你丑八怪能做到的，难道我做不到吗？！不就是站这不动吗！

　　这一切都被坐在大厅正中的秦老太天看在眼里，她若有所思道：“你们都抬起头来，也好让小姐们好好看看。”

　　罗青青在心中感叹了一声，终于让我们抬起头来了，这自己从一数到一百都数了好几百遍，本想动动僵硬的脖子，可想到这不合规矩，就只好作罢。

　　“祖母，可是我先要人的，我得先选！”说话的正是秦家二小姐秦诗嘉，她今儿穿的是XXX,本就长的娇美，如此撒娇，到让老太太更是欢喜。还是这个嫡女好，清清白白，长的也可人，心儿也好。

　　秦诗嘉一边挽着老夫人的胳膊一边骄傲地盯着旁边坐着的秦忆梅，哼，你这个残花败柳的贱人，也有脸回来，你难道不知道你就是一个笑话，大家都讨厌你，都巴不得你死！这秦府，只能有我一个嫡女，嫡女只能是我秦诗嘉！

　　罗青青在心里骂了一下自己，这眼力太好了也不行，怎么就把秦诗嘉的小眼神给看了进去了。作孽啊！

　　秦老太太慈爱地一戳秦诗嘉的额头，“你这丫头，可越发没规矩了，该打。”

　　秦诗嘉嘟着小嘴继续撒娇，：“不管嘛，祖母，您可打小就最疼我了，而且我可只要两个人，大姐要的比我多。”哼，让新人看看，这秦家到底谁得宠，即便是没有入自己的院子，这些人也会知道以后该听谁的。

　　作为秦诗嘉的母亲，柳如雪哪有不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思，便假意怒道：“嘉儿胡闹！快下来！没个正经的。这点你可要向你姐姐学习，虽然梅儿从小在山里长大，但也是知道规矩的，你快回到你自己的位置上去。”这明着是在说秦诗嘉，暗着在提醒大家这大小姐可是被盗贼盗走，十年内都和盗贼生活在一起，跟了这样的主子是没有前途的，天天都会被人讥笑。于是，柳如雪赞赏似地看向对面的秦忆梅，却实际是充满讽刺。

　　对面的秦忆梅，身穿白色的衣裙，只有衣角之处绣有梅花，梅花浅入深出，衬托地秦忆梅极其美貌的脸更加非尘世所有。清淡如梅，淡定如风，嘴角始终挂着笑，只是那笑似是而非，这让罗青青打了一个冷战，为什么长的像仙的人都爱这么笑呢？罗青青一下就想起了那日长廊尽头的白衣花仙子，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冷颤。秦府真是深不可测，以后真的要小心为秒。

　　这样的秦忆梅让柳如雪极其不爽，那模样和神情和死去的贱人一模一样！你以为你真是大嫡女！天生高贵不凡！我到要看看，你能翻起怎样的浪！

　　秦诗嘉脖子一扭盯着秦忆梅道：“谁知道这人是不是冒牌货，爹爹花了十年的时间寻遍了全国，都没能找到。偏偏在镇国候快要提亲了，这大姐就跑了回来。”

　　说着这个，李翠花就得意的挑了一下眉毛，看罗青青的表情就是不知道内情。镇国候在柳如梅怀孕之时，便对秦家说过，这要是如梅生的是女，等世子到了十八便来迎娶。因为镇国侯爷想秦家主母也只有柳如梅，便只说了嫡女。留下这么约定便去了边关打战，后来回来得知，如梅难产死了，而如梅的孩子也被盗贼抢走，镇国侯爷为此卧床不起了一个月，但他知道约定一下，无法反悔，回了秦府这个约定照旧后带着自己儿子又出去打战。现如今世子已满十八，是要约定之时了。

　　“住嘴！梅儿是真是假，老夫人和你父亲难道不知？你在这样诋毁你姐姐，娘可是要罚你了！”柳如雪又对着秦忆梅道：“嘉儿小不懂事，雪儿可别往心里去。”

　　不等秦忆梅说话，秦诗嘉抢说道：“孩儿说的都是实话！”

　　秦老夫人望了一下众人，这些话她不怕下人说出去，对于自家的奴才她是知道的，对于新人，她是知道李嬷嬷的手段的。这也差不多了，便用责备的语气对秦诗嘉说道：“嘉儿，以后这些话可不能再说了，你是秦家嫡女，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难道还要我再教你吗？”

　　这让罗青青在心里不禁感叹，如果这老太太真心要责备，一开始就不会让秦诗嘉说这些话，现在又说什么嫡女，这不是在警告新归来的秦忆梅吗？

　　秦诗嘉微微低着头，眼儿却飘向了秦依梅，“嘉儿知道了。”看见没，祖母只承认我是嫡女！

　　杨嬷嬷瞧时候也差不多了，便笑说道：“老夫人，这些丫头们可都要站成冰人了呢。”

　　秦老夫人哎呀一笑，“你看我都老糊涂了，把正事给忘了，丫头们选吧！”

　　这秦老夫人只说了一个选吧，但这谁先谁后可没说明。秦老夫人向后靠了靠，接过杨嬷嬷的茶，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秦忆梅勾了勾嘴角，便慢慢地站了起来，再慢慢的向秦老太太和二夫人恭敬地行了一礼，声音不大不小，“那孙女就恭敬不如从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