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有尽头》茕兔

1、全文

　　谨以此文献给谁谁。

　　Dairy1

　　当你把爱情赫然作为问题的答案。
　　心中的天平迅速地倾斜了。
　　我感到比丧失爱情更深的伤害。
　　因为我从来不曾了解过你。
　　我们也不再是最好的朋友了。
　　——2007/5/28 晴

　　你的生命里是否有过这样一个不完美的男孩？
　　你曾经对他说：“你会找到比我更好的。”
　　而他不假思索地答道：“我不会。”
　　你叹气，又说：“你会找到比我更适合的。”
　　然后男孩最终接受了你要的结局。你轻松了，却也失落着。
　　日子会渐渐平静下来，就像好朋友说的，单纯到心情只受天气的支配。
　　一直到有一天，手机的屏幕上出现了久违的名字。

　　你的生命里是否有过这样一个男孩？
　　你不会再打电话给他。
　　他也不会再给你打电话。
　　而你却没有把他的号码从手机里删掉。
　　你不过是在等待这一刻。有一天他的名字又显示在手机屏幕上。即使只为一条简讯。
　　你按下阅读键，屏幕上却显示着这样的内容：“女生生日送什么好？”

　　我的生命里有过这样一个男孩。
　　我多想假装毫不在意、漠不关心的样子，只要慷慨地给他提出建议就好，而我却回复了这样的三个字和一个标点符号。
　　“女朋友？”
　　然后得到他言简意赅的答案：“是。”

　　两年了。我们分手不知不觉已经两年了。而我却不知道是从这漫长两年的哪一个时光点开始，他的心里不再是像我一样充满了对过往的怀念。

　　然后我又传简讯给好朋友，我问：“他有新女朋友的事，你知道吗？”
　　她回简讯的速度很快。
　　她说：“那个女朋友，就是我。”

　　你的生命里是否有过这样的一个好朋友？
　　她喜欢一个男孩。而你也喜欢这个男孩。于是你一直没有告诉她你的秘密。甚至你帮她追求那个男孩。
　　一直到男孩说他喜欢的是你，你才将自己的心意告诉了这个好朋友。
　　她说了句“我祝福你们”，于是你和男孩开始交往。
　　纵使如此，你最终和男孩分手。

　　你生命里是否有这样一个好朋友？
　　你因为她愿意放弃自己喜欢的男孩。
　　而她却瞒着你，和这个男孩偷偷交往了很久。直到你不经意地问她：“他有新女朋友的事，你知道吗？”

　　她说她就是那个新女朋友。
　　而我除了惊吓什么也没有。来不及伤心，来不及难过。也不觉得谁背叛了自己。因为我也曾经这样隐瞒过自己的心意。
　　只是突然，心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抓不住。好像一颗石子抛向天空，却再也没有落下来。心里其实没能彻底相信这种不可思议，还是一直一直地等待些什么。
　　然而什么也没有。
　　“我祝福你们。”这句话，我还给她。
　　真的希望她幸福。
　　可是我也希望，那个男孩心底依旧有我的位置。
　　矛盾的诡异的心情。
　　我那么小心翼翼地旁敲侧击，想要知道更多的细节。
　　然而她已经不愿与我分享。
　　我无法得知男孩为何与她在一起。是从前就喜欢过她，或是蓦然回首灯火阑珊，亦或是……
　　我无法抵制第三种猜测。在潜意识里多么希望男孩只是为了气我。
　　友情和爱情在心中天平的两端进行着微妙的较量。
　　这种较量一直延续到一个月后，她生日。

　　我传简讯给她，祝她生日快乐。
　　我知道她今天会收到风铃，因为我告诉男孩她喜欢风铃。
　　而她却告诉我他们分手了。再没有多说什么。
　　我能理解那种沉默的尊严。这一个月来，我也一直矜持着，维持着这种尊严。不曾打扰过任何人。他们最终分手，我从未介入。
　　而那一刻我的潜意识却或多或少地希望与我有关。
　　我知道自己还是不服气。我也知道如果不是她，只是一个任何的其他女孩，我一定能从头至尾地毫不动容。
　　只因为偏偏是她。
　　我问她，爱情和友情，什么更重要。
　　她回简讯的速度仍然很快。
　　“爱情。”

　　Dairy2

　　好像记得有人说过会永远等我，
　　却最终还是爱上别人。
　　爱上别人不要紧，
　　因为是我说过,不要等我。
　　我一直在想，
　　这个人是否还会戴着我去年送的手套。
　　如果戴着我才应该感到可悲吧？
　　因为我对这个人而言，
　　居然已经是一段不必介怀的回忆了。
　　即使是又如何呢？
　　被一个人忘记是很遗憾的事吗？
　　或者很伤痛？
　　曾经觉得很伤痛的。
　　那个时候我以为，
　　我应该是爱上了一个人。
　　那么现在呢？
　　——200？/？/？雨

　　暴雨前的天空。
　　乌云低垂。
　　空气里像有无数躁动与压抑的分子。
　　木棉乘着气流，旋转，自由，急下，再逆流而上。
　　其实没有什么能够真正自由。

　　近来莫如是无聊寂寞，竟夜夜想着从前的事而不愿入睡。恨不得多想起点，再多想起点，通通想起来。然而故事只有那么一点，是凭空臆想不出的。
　　教授在讲台上卖弄着已写进教案的幽默，加之电风扇在头顶无力而勉强的旋转，心意不自觉地便随着窗外的蜻蜓低飞。再不久，雨就要像玻璃珠般从天空散落。

　　17岁，沉闷地等待着下雨的那年夏天。至今不过尔尔两三年光景，却已经遥远成一片模糊的景色了。中间仿佛隔着一场大雨，什么也看不清了。那些零星的片段，我也如此用力才想起。
　　突然就觉得现在的空气，像那时候一样。
　　耳边教授的声音慢慢拉远，而彼时的场景却慢慢呈现在眼前。

　　“喂。”我用力拍你肩膀，“要下雨了！还不快走！”
　　“嗯。”你只是哼哼了一声。
　　其实回想起来，我比你大方得多了。那个时候我还是一个充满勇气的少女。
　　我们在路上遇到了她，然后变成三个人一起走。
　　我还记得她说：“你在高兴什么？”
　　“啊？哪有？”我很快就辩白。
　　她就笑出来，说：“我是说他又没说你！”
　　于是我们两个都不说话。默默低着头走路。

　　你曾经有幸经过晴雨交接的地方没有？
　　那种可以自由穿梭在晴天和雨天之间的感觉，就像找到两个世界的交界一样。
　　那道神秘的跳跃的交界。
　　曾经，我和你之间，就有着这样一道交界。

　　你说，要去书店。
　　我说，我也去。
　　于是又变成我们两个走。
　　想一想，我真的表现得很明显，那个时候。
　　还没有到书店，雨就下起来。雨很大，伞只有一把，我的小洋伞。
　　我把伞撑起来，你把伞接过去。
　　没有说话，我们一路疾走，伞一直倾向我的上方。
　　我看见你一边的身子都湿透了，就把伞接过手来，高高举着。
　　那个时候才突然觉得，你个子好高。
　　你又把伞接过去……如此来回，最后我们都湿了。
　　在书店的冷气里，我们一起感冒了。
　　多傻。

　　就像17岁最终会过去。勇气也是，感情也是，无法永远停留在那个晴雨交界的地方。
　　我最近一直在想，我们那时候为什么没能在一起？为什么你和她在一起？答案是，我早了一步，你迟了一步，很多东西就错过了。而她刚刚好。
　　17岁夏天的末尾，我的生日派对结束后，你送我回家的那个晚上。
　　“你不要再跟着我！”我如是再三地说。曾经那么希望和你一起走路的我，居然说了这样的话。为什么？
　　我记不清了。
　　我只记得你还是一直一直跟着我。
　　一直到车站。
　　我说：“你再跟着我我真的生气了！”一辆公车来，我跳上车。
　　你却还是跟上车来。
　　我坐了一站就下车了。我警告你不要再跟着我，用了最后的决绝。
　　然后你就一直站在公车上，真的没有跟下来。那是几路车，要开到哪里去。我都不知道。
　　现在想起来，那个晚上就是我和你之间的隐喻。就像你最终没有跟下车来，这就是故事的结局。

　　究竟是什么导致了这样突如其来的结局？
　　天空暗如夜晚，雨下下来了。泥土的味道飘进来。
　　同学们手忙脚乱地关窗户。可是我好想被渐进来的雨水打湿，好想再闻到17岁清新的味道。好想想起来，那天晚上，究竟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最终变成陌路？

　　“我的表已经5：30啦。”教授说：“是下课的时间咯！”
　　提早下课的桥段，千年不变。
　　同学们静坐在教室里，没有人要走，即使有带雨伞。
　　窗玻璃啪啦啪啦地被雨打着，一道道扭曲的水纹，乱无章法。
　　没有规律的姻缘。

　　我掏出书包里的折叠洋伞，突然起身往外走。
　　穿过空旷的操场。
　　一道闪电划破长空，连向地极，轰轰雷鸣随之而来。
　　我被惊得跳起来。

　　那天晚上你说：“我会等你。等我们毕业了……”
　　然后我转身就走了。
　　17岁的我只知道，想要的东西是无法忍耐的，忍耐说明，并不那么想得到。
　　现在我知道有些东西是值得等待的。
　　只是有些人经不起等待。

　　雨水没有方向地随意打在伞上，溅在身上。
　　天的四方电闪雷鸣。
　　当我终于躲进避雨的地方。我才发现我并不需要一个爱我的人，也不需要一个我爱的人。
　　我需要的，不过是一个能陪在我身边，给我慰藉的人罢了。
　　却没有这样的一个人。
　　（全文完成于2007/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