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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四十八章 ...

  •   “大公爵要邀请谁?”
      “会是我吗?”
      “自作多情。”
      “公爵阁下这是在等人?”
      “谁知道……”
      眼看弥米尔一直没有动作,围在舞池边缘的贵族小姐不由得议论纷纷,并且随着等待时间的延长越发激烈起来。
      西芙倒是饶有兴致地环视着会场众人,焦躁的,暗喜的,疑惑的,茫然不知所谓的……真是有意思极了,当然最有趣的还是那位姗姗来迟的女主角。
      弥米尔完全不受影响,只是盯着自己黑色的牛皮鞋尖。头顶光芒炙热,一团青影在脚底聚集,安稳又冷静。
      就像他现在的心情。
      他知道,那个少女一定会来。并且脚步从容,毫无惧色,像是开在悬崖边缘的嫩黄欧石楠。
      弥米尔仿佛感受到了什么,慢慢抬头,冰蓝的眼珠毫不犹豫地看向某个方向。他的目光好像也是冰蓝色的,他所望向的地方,一路凝结出霜白的花。
      花的尽头,少女娉婷而立。
      她践踏着所有人的吃惊与质疑,挺直背脊,仰起脖颈,一路走来——脚步从容,毫无惧色。
      她甜蜜的眼波轻轻笼罩着霜雪一般青年,他伸手,她便交付。
      再也没有人发出声音。轻柔的乐曲缓缓奏响。
      西芙悄悄擦拭眼角——她的弟弟,终于有了另一个归宿。她不舍,却又必须放手了。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舞池,旋起的裙摆像是五彩缤纷的玫瑰,在雪刚刚融化的第一个夜晚里肆意绽放,把春之神的马车生生催来。
      酒与食物的香味发酵成饱满充实的气体,让人呼吸急促,头脑昏沉。
      西芙皱起眉,微微发热的指尖揉着抽痛的太阳穴,然而疼痛如冰凉的蛇类顺着神经的枝干迅猛爬向整个大脑。不一会就折磨得她苍白如纸,汗如雨下。
      然而她依旧坐得笔直。
      所有人慢慢停了下来。有海风从窗口涌入,游荡过暗红的窗帘,哗哗作响。
      “西芙……”弥米尔给了少女一个歉意的眼神,正要拨开人群,少女忽然伸手拉住男人的袖口:“我和你一起。”
      弥米尔看着她玛瑙似的的眼珠,微微颔首:“走吧。”
      敏锐的感知让奥斯维达心中不安,但他只是盯着面前摇曳不定的烛火,光点在荧绿的眼睛里闪烁,如同一双焕彩珍珠。

      “头疼?”弥米尔蹙眉,“止痛药带在身上了吗?”他轻轻按揉着西芙的穴道,冰凉的指尖为她缓解了丝灼痛。
      西芙摇摇头,露出了一抹有些奇怪的笑容:“我没事……前两天维达说要为我寻找能治疗一切疾病的宝石——奥普,不找到就绝不回来……真是让我感动。”
      鸦雀无声。
      弥米尔即使已经预料到了这个场景还是不由吃了一惊,他转身看了看不远处的奥斯维达,也许是背对灯光的原因,他的神情埋藏在阴影里让人看不分明。
      “怎么,维达你为什么不说话?也是,前路凶险,一去九死无生,维达还是再考虑考虑吧?”西芙扶着额头,一脸病容。
      芙蕾娅看向弥米尔,发现男人只是沉默,于是悄悄靠近他与他站的更近了,仿佛这样就能汲取到一些暖意。
      弥米尔抬手为她理了理头发,低声道:“没事。”芙蕾娅却忽然感到芒刺在背,侧过头看去,却正对上一双荧绿的眼睛。
      奥斯维达温柔地笑了起来:“不,我意已决,母后还请不要阻止我。”
      西芙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个情况,顿了一会才虚弱地开口:“既然如此,我也不多加阻拦,若是遇上解决不了的事情还是回来吧。”
      “多谢母后关心,只是这世上有句话叫置之死地而后生,我相信一定能逢凶化吉,平安归来。”
      “好,我期待着。”
      于是,奥斯维达被流放了。期限是——
      无限。
      此后,舞曲响彻今夜。

      奥斯维达离开城堡的时候又下雪了。鹅毛一般的雪片打着旋儿飞洒着,像是天空寄给大地的无休止的情书。
      堤道从海底分流而上,灰暗的海水扑打着两岸,最后化为洁白的泡沫翻涌回大海,让这条不甚宽广的路更加颠沛飘摇。
      奥斯维达裹紧大氅,戴上兜帽,最后看了一眼深蓝城堡,正要策马离开,却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他不禁捏紧缰绳,僵坐在马背上。
      “王子殿下。”
      奥斯维达勾起自嘲的笑容:“你是?”
      “我是替我家大人送信的。”那人恭谨地下马,双手奉上信件,“请收下。”
      奥斯维达接过薄薄的信纸,看了眼那人离开的身影,缓缓打开。
      信上只有清峻的两个字——
      向北。
      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一扬马鞭,再无犹疑。

      “他走了。”西芙道。
      弥米尔放下帘子,点点头:“如你所愿。”
      “你在不满吗?”西芙从沙发上站起,一步一步走到弥米尔面前,“你在怨我?”
      弥米尔摇头:“没有。”
      “没有吗?”西芙抱住青年,“怨我也没办法呀,已成定局了。”
      “我所有的事情都支持你。”
      “嗯。”她闷闷地应了一声,“对了,你和芙蕾娅什么时候结婚?”
      “你很急?”
      “我倒是不急,不过那个小姑娘应该很急?”她笑了起来,“我很喜欢她……紫荆花伯爵真是个不长眼的,竟让珠玉蒙尘,鱼目混珠。”她特意打听了这件事,那天晚宴芙蕾娅因为一点小事被自己的姐姐打了一巴掌,紫荆花伯爵竟然还听之任之,真是可笑。最可笑的是,芙蕾娅才是伯爵夫人所生,却被狸猫换太子,活活吃了二十年的苦。
      要不是弥米尔碰巧遇到她,还真是错过了一段好姻缘。
      “你什么时候结婚,我就什么时候结婚。”弥米尔道。
      西芙哼了一声:“我可是为国王守寡,哪个人敢娶我?”
      “很多人。”弥米尔拉着她到沙发边坐下,“比如白头翁侯爵?”
      西芙面色微红:“好啊,你笑话我。”
      “没有。”
      “你就是在笑话我!”西芙转过身不理他,“反正没人配得上我。”
      “嗯,没人配得上你。”
      “……”
      雪越下越大。
      有人窝在温暖的壁炉旁嬉笑,有人在摇摇欲坠的柴门后瑟瑟发抖,还有人正在一片苍白的世界里策马奔驰,奔向迷茫而未知的远方。他们都是时间长河中的一粒微尘。
      唯有极光从亘古流淌向永恒。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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