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余音绕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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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听闻姑苏名酿天子笑极好，反正要去姑苏参加清谈会，不如早几日去呗！”魏婴抓着姐姐的手臂撒娇道。
“姑苏天子笑啊？”魏颜颇为心动，想来也无甚要事，便随口应了。
魏颜生在那个瑰丽多彩的大唐，师门尊长多为酒中狂，门主伯父杨逸飞的师父剑仙前辈号称“李白斗酒诗百篇”。魏颜不善作诗，却颇受诗酒文化影响，喜谱曲，亦爱小酌三五杯。
玄正界修士倒是没有那么浓郁的酒文化，不过魏颜的弟弟却是个天生的酒漏斗，因年少，魏颜管得严，至今不曾试出真正酒量。
姐弟二人都是好酒之人，本是无牵无挂的散修，有了决定就直接御剑奔赴彩衣镇。那姑苏名酿天子笑正是距离云深不知处二十里彩衣镇上的特产。
姑苏景色不错，湖光山色颇为美妙。说来此世，魏颜还想过于千岛湖建一相知山庄，以慰思乡之情。可惜，千岛湖已经有世家进驻，这个想法就搁置了。后游历江湖，但凡有山有水景色姝丽之处，多有世家把控，建庄子的心思就淡了。
到彩衣镇，找客栈住下，魏婴便迫不及待地拉着魏颜去寻那姑苏名酿天子笑。买了佳酿和小点，租了条小船，秋高气爽，泛舟碧灵湖颇有一番滋味。湖光山色中，饮两盏佳酿，斜倚小舟，仿若回到了千岛湖上长歌门。
幼年随父母游历夜猎之事已经不甚记得，魏婴对于少时最深的记忆便是从夷陵与姐姐相依为命开始。虽然姐姐只比自己大两岁，魏婴却觉得极为可靠。仿佛只要姐姐在，便是天塌下来也没关系。
夷陵多山，却无江湖之色，游历后，魏婴却发现姐姐分外钟爱山湖掩映之色。每逢此时，姐姐都会露出几分少有的脆弱，或许是与阿爹阿娘有关？姐姐记忆力极好，阿爹阿娘传授的功法记得那么全，大约他们更小时与父母的经历也都记得。
可惜关于阿爹阿娘的事情，魏婴有印象的实在不多。大约就是阿娘抱着姐姐坐在驴子上，阿爹将他放在肩头，牵着小毛驴缓缓前行。嗯~还有阿娘说过的话：你要记着别人对你的好，不要去记你对别人的好。人心里不要装那么多东西，这样才会快活自在。
“阿姐，我们回去吧？”魏婴忽然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姐姐继续沉浸在这种情绪中，仿若下一刻就会乘风而去。姐姐是他唯一的亲人，他不想姐姐离开，要永远和姐姐在一起。
“回去吧！”魏颜叹了口气，碧灵湖的景色再好，始终不是千岛湖。
回到彩衣镇，太阳刚要落山，余晖洒在河道两旁的街道上，岁月静好。忽然一声呼救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一个握着折扇的锦衣小公子从小巷冲了出来，声音凄厉：“救命啊——”
“聂怀桑，我要打断你的腿！”身材魁梧，满脸戾气的大汉提着刀在后面追赶。
魏婴想也不想就祭出了仙剑，那大汉被仙剑一阻，警惕地向他们看了过来。魏婴挥手将仙剑握在手中，一个翻身挡在了锦衣小公子面前，傲然道：“光天化日之下欺凌弱小，你这样我很不爽！”
一心除暴安良的魏婴并没有注意到他身后的小少年握着折扇的动作一滞，嘴巴大张，惊讶地仿佛能一口吞下一只鸭蛋：这个小公子好厉害，竟然敢和他大哥叫板！
原来那追着小少年打得大汉不是旁人，乃是少年的兄长。两人虽是异母兄弟，却感情甚笃。父母早亡，兄长聂明玦年少登位，忙于宗物，无法分身管教弟弟，便将弟弟聂怀桑送到云深不知处附学。
聂明玦来云深不知处参加清谈会，特意提前赶来探视弟弟，却发现弟弟趁着云深不知处忙于清谈会溜到彩衣镇玩耍。寻到彩衣镇，凑巧小少年在买话本，被撞了个正着，故此有了开头一幕。
聂明玦乃是耿直之辈，是非分明，又因少年位高，颇具威严。时常被同辈当长辈不说，就连弟弟见了都宛如老鼠见了猫。今日虽是误会，然见这少年小小年纪，竟然敢直面他的怒火，出来“主持公道”，心中起了爱才之心。
没有解释误会，聂明玦挥刀笑道：“你敢出来主持公道，且让我看看有几分本事。”
少年人年少气盛，听得此言，自是热血沸腾。魏婴欣然应战，挥剑相向，两人都无意伤及无辜，不约而同飞向了河道上方交手。
聂明玦不过双十年华，早早做了宗主，一身修为颇为高深。不仅威严宛如长辈，这般年纪修为已经不弱于金光善、江枫眠的年长宗主。此界主流是剑道，聂家恰好就是那个非主流，习刀。
刀道霸道，聂家刀法尤其霸道，魏婴的剑却走轻灵一路，优劣明显。然魏婴到底比聂明玦年幼了七八岁，对于这位同辈之中第一人的仙首还是不足的。魏颜一旁观战，早就注意到岸边小少年的神色，猜测两人关系只怕并非弟弟以为的欺凌。再看聂明玦出招留有余地，多有指点之意，便越发确定。
两人对了二三十招，魏婴便败下阵来，难得见到这般高手，魏颜见猎心喜，仗剑挡在了弟弟面前：“长歌魏颜，字袂歌，请教阁下高招！”
聂明玦本觉得方才对招束手束脚有些不爽快，见上来一个女修，更是不痛快。幸见魏颜仙剑灵气萦绕，想来修为不低，一试却是意外之喜。
聂明玦是个武痴，可惜同辈之中唯一有些看头的蓝氏双璧太年幼了些。虽与蓝家大公子蓝涣有些交情，但真比武，又觉得打得不够痛。
二十以下的年轻人，剑道蓝涣当属第一，又辅以音修，算是不错。然但就武力而言，聂明玦只年长四岁却是一骑绝尘，唯有长辈中才能找到对手。今儿遇到这名声不显的女修，竟然有这般修为，如何不欣喜。
不知不觉聂明玦对这份比试认真了起来，然而他强一分，魏颜便强一分。眼看天色黑了，夜空下，刀光剑芒灿若星光，两人竟是难分出胜负。
“小兄弟，我叫聂怀桑，你呢？”聂怀桑凑到上岸的魏婴身边，用手肘撞了撞魏婴道。
“魏婴，字无羡。”魏婴一瞬不瞬地看着姐姐与那人交手，自出江湖他们少与世家打交道，散修之中可没有能与姐姐一战的人。以至于少时，魏婴都觉得姐姐是天下无敌的。
“那是你姐姐么，好厉害，竟然能与我大哥一战！”聂怀桑道，“你姐姐看起来也没有比我们大很多吧？”
“那是你大哥？”魏婴惊讶道，“我姐姐今年十五，比我大两岁。”
聂怀桑觉得自己可能幻听了，迅速甩了甩脑袋，对魏婴道：“我大哥聂明玦，清河聂氏家主。我们聂家与仙门百家都不一样，不修剑道，习刀法。”
观战中的魏婴抽空觑了他一眼道：“你这细胳膊细腿练刀？”
聂怀桑捏了捏细胳膊，苦笑道：“我也觉得自己不适合练刀啊，刀那么重怎么提的起来？可是我大哥总追着我练刀。”
魏婴“噗嗤”一声笑了：“你不愿意练刀，所以你大哥要打断你的腿？”
“我在云深不知处附学，这几日蓝老头忙着清谈会没有上课，就下山买个话本，哪想到被我大哥逮了个正着。”聂怀桑愁眉苦脸道，“方才若非魏兄见义勇为，怕是我已经被大哥打断腿了。”
“逃的了和尚逃不了庙，现在逃过了，我看稍后你还是免不得挨揍。比如我姐，打定了注意要收拾我，啧~”魏婴摸了摸下巴道，“若是敢躲，只怕会罚的更惨。”
“魏兄你那么厉害，你姐姐还要罚你？”
“大的管小的天经地义，谁让我们是弟弟呢，聂兄！”魏婴揽着聂怀桑的肩膀道，“我教你一个法子，对付你哥。”
“好啊好啊，魏兄请说！”聂怀桑虚心请教。
“下次犯错被逮住，别跑，越跑你大哥越生气。”魏婴压低声道，“你只要冲上去抱着他的腿，哭，哭的越惨越好。”
“若是哭不行呢？”
“那就诉苦，怎么惨怎么来。”魏婴道，“这样还不行，那就认错，然后陈情，告诉他你有多爱他，撒撒娇，自然什么事都没有了！”
“撒娇？”聂怀桑想象了一下不由一抖，那样他大哥真的会打断他的腿吧？
“哎呀，只要你大哥爱你，就受不了你撒娇的。我与你说——”魏婴话没有说完，后脑勺突然被拍了一下。
“谁？”魏婴回头，就见他姐姐已经收了剑，站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姐姐！”魏婴冲着姐姐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阿姐赢了？”
“输了！”魏颜道。
“魏姑娘此言差矣，若我猜得不错，你除了剑道外，大约还是乐修。这一战并未用全力，算不得输。”聂明玦朗笑道。
魏颜亦笑道：“输了便是输了，输给聂宗主这般高手，也不算丢脸！日后有机会，再向聂宗主讨教。”
用刀，这个年纪有这般修为，聂明玦的身份并不难猜测。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余音绕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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