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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白桦林【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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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我妻由野并没有理解到天野雪辉口中的【不甘心】代表着什么。
不过在看着天野雪辉那时候的表情，我妻由野即使居高临下，也不由得被他犀利的目光逼得瞳孔一缩。
他突然想为天野雪辉抱有敌意的对象默哀三分钟……
连他都本能地感到危险。
“由野吃过晚饭了吗。”天野雪辉很快便转移了话题。他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习惯性地羞涩地笑了笑，“……不过你过来的时候由乃应该还没回去吧。在这里吃吗？”
“啊啊，那就麻烦雪辉君了。”我妻由野也识趣地不再提起秋濑或的事，“我去给由乃打个电话。”
“嗯。电话最近改放玄关了。”黑发少年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我妻由野挠挠脑袋，轻车熟路地走过去，回来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往天野雪辉一直盯着的方向靠了过去。
上面整齐地摆着三张照片。
一张是天野雪辉和他母亲的合照。另外一张是和一个陌生少年的合照。银色短发，皮肤白皙。那双眼睛令我妻由野本能地皱起眉毛。
“秋濑或。”粉发男生暧昧的笑了笑。
——如果你知道雪辉君会变成这样……不知道你会不会后悔让雪辉君爱上你。
他一边想一边将目光转向最后一张照片。
“？！”
他愣了很久。
“啧。”我妻由野烦躁地走到厨房，“雪辉君，今晚上我住你家吧。”
“……诶？”天野雪辉的嘴角抽了抽。
“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天野雪辉：“我还没答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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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喜欢雪辉君呢。超越朋友的那种】
【不用担心，雪辉君。我会回来的】
【所以我要用尽这一生来陪着你呢，雪辉君】
【就在那片白桦林怎么样】
“……”
越来越清晰了。
——秋濑君的声音。
以前只能在梦里听见的声音，如今在清醒的时候也能听到了。
天野雪辉睁开眼睛，那个声音并没有因为他醒过来而消失掉，反而……更加清晰了。
【就在那片白桦林怎么样】
“再等等我。秋濑君。”他一边说一边坐起身。
青年的五官已经长开，身体也明显拔高，连嗓音也低沉了很多。
——再等等我。
将一切打理好后，他深深看了眼电视柜上的照片，转身出门。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布置妥当。他只要耐心等待机会的到来就好。
【我爱你，雪辉君。】
“我也爱你。”
很快，就能见到你了吧，秋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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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绵不绝的爆炸声、不绝于耳的枪械声、以及……狼狈匆忙的步伐声。
这是地狱。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惨不忍睹的尸体，不，或许说血肉更加贴切。因为那些肉块大多数都被渣得没有了原来的形状。
空气分子里氤氲着股浓郁的血腥味，混杂着刺鼻的火药味，不断刺激着他紧绷的神经。
他被一群人围在中间，仓惶逃窜。
该死的。
完全没有预兆的袭击，那个组织是怎么回事啊……！什么时候潜入内部的，什么时候部署计划的，什么时候行动的——这些情报——竟然完全没有。
冷汗沿着他的脸飞速下落。
还好他时常保持着一种警戒心，现在才不至于被堵死。
快到了……就快到了，只要上了天台……
“前面的路也被堵了……！这边……！”在看到生机的时候，保镖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他飞快地冲到一扇门前，一把拉开。
男人的目光亮了起来，然而……
【呯——！】
伴随着令人胆战心惊的枪声，保镖的脑袋炸出一串血花。
这一瞬，男人只觉自己的血液迅速冻结。
尽管保护着自己的保镖们奋力战斗，然而终究还是一个一个倒下。
当最后一位保镖的血洒在男人脚边，这片空间终于安静了下来。
“15年前的那场侵略性质的战争本来不可能通过决议的。然而……您最后却让那场战争发动了。”一个低沉的嗓音传了过来。
他心里一惊。本能地回过头，发现身后不知到什么时候站着一个面容陌生的男人，他手里的枪还冒着一缕轻烟。
“你是谁？！”他的心越跳越快，手心里满是粘腻的冷汗。
男人微微一笑，看起来懦弱又无害——如果忽略掉他之前轻松地干掉一群保镖的战斗力还有那双令他汗毛倒竖的蓝眼睛的话——和随处可见的上班族没有区别：“真是危险，您最好不要过去那边。您身边的人都被替换了。”
“！！！”
“约翰·巴克斯先生，我非常的憧憬您。”男人的语气淡淡的，然而仔细听上去，还有一点恶作剧的意味，“您曾经是那么出色的战略家，更加是让人崇敬的首相。呵呵，这么说起来好像我在对您诉说我的狂热。所以让我觉得非常……”
约翰心里的那股冰凉的感觉迅速席卷了他所有感官——这个人，为什么要用过去式？
“让我感觉非常地……”
像是终于反应过来，约翰扭头就跑。
【呯——！！】
高速运动的子弹穿过约翰的腿，他惨叫着跌倒在地。
远处的枪声逐渐小了下去。
耳畔回荡着一声声不紧不慢的脚步声。约翰甚至可以想象出男人此时的悠闲，而他只能捂着腿哀嚎。
“非常可惜。”
男人话音一落，约翰突然感觉头上一阵剧痛。好像有什么穿过了他的脑袋。约翰极力地将眼睛往上翻，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然而最后，他什么也没看到就浑身脱力地倒在了地上，没有了声息。
天野雪辉盯着约翰逐渐僵硬下去的尸体，垂下了手臂。
他跨过地上那些没有意识的肉块，从那个半开的门里走了出去。
混杂着大量刺鼻气味的热风迎面吹来。
天野雪辉站在整座城市的最高建筑物的楼顶，蓝眼睛毫无波澜地注视着下面冒着浓烟的街道、房屋。
火光接天，整个夜色都被染红了。
——看到了吗。秋濑君。
“真漂亮啊。”他自言自语地抬起眼睛。
“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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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铃突然打破屋子里的宁静。
我妻由野看着那串陌生的号码接了起来：“雪辉君？”
“有件事情，想拜托你，由野。”天野雪辉的声音轻轻响起。
“干嘛——那个约翰·巴克斯的事，你干的太狠了吧。“
”不用担心。我只是一个助力而已。虽然我的目的的确是干掉他。“雪辉说着，还轻笑了一下，”他们会把这件事掩盖掉。【约翰·巴克斯不甘心战败、企图东山再起而蓄意谋划的恐怖袭击】。“
我妻由野咋舌：“你这家伙，真是可怕。”
“彼此彼此，”天野雪辉沉默了很久，直到我妻由野感到不安的时候，他才再次听到他的声音，“所以……能带我过去吗？”
“什么意思？”我妻由野皱起眉。
“我听到秋濑君在叫我了。”
“？！”由野猛地捏紧手机，“清醒点，雪辉君……！”
“他说在那片白桦林等着我。”
我妻由野狠狠抿紧嘴唇。
“我想了很久。好像只能拜托你了。”
粉色刘海将男人的眼睛严严实实地遮盖。我妻由野深吸一口气：“雪辉君……”
“我来了，等着我，秋濑君……”
“…………………………………………”
“…………………………”
“…………………………”
“…………………………”
“…………………………”
“………雪辉君……？………”
“…………………………”
电话那头再也没有了回音。
细微的电流声令人窒息。
我妻由野维持着这个姿势僵硬了很久。最终，他丢开手机，慌张地大步走到玄关扭开门——
一个黑影倒了过来。那股熟悉的气息，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我妻由野下意识地抱住了他。
一手就摸到了令人绝望的冰冷液体。我妻由野麻木地摊开手，一片猩红。
“笨蛋。”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天野雪辉静静地闭着眼睛，嘴角还挂着一丝极淡的微笑。
“……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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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一如既往的阴霾，洁白的鸽子在上边飞过。
“这样你就满意了吧。”我妻由野抱着一个罐子，停在一棵白桦树下。粉红色的瞳孔静静注视着那上面的东西，他生硬地咧了咧唇角，“……雪辉君。”
他在树下站了很久，最终下定决心般打开罐子，将里边的灰白色灰烬洒在那棵树下。
在干完这件事过后，男人紧紧地闭上眼睛。
脑海里浮现出天野雪辉带着点羞涩笑意的脸庞。
“你真的太残酷了。对我。”
最终，他低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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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那是什么啊。”小男孩扯着男人的衣袖，指着墙上的那张照片，“为什么里边一个人都没有呢。全是树……”
男人抱起儿子，看着照片的目光好像在怀念着什么。他轻轻勾起嘴唇：“以后等小雪长大了再跟你说这张照片里的故事。”
“……咦，为什么现在不跟小雪说？”
“小雪现在还不懂。”
他抱着孩子走开：“要去公园玩吗？”
“！！去——！”
话音声逐渐远去，伴随着一个轻微的关门声，屋子里恢复了宁静。
阳光透过窗户，静静地照进屋子里，照亮了那张照片——
那是片茂密的树林。
在距离最近的那棵树干上，有两个模糊的名字——
秋濑或
天野雪辉。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