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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论超级偶像的诞生 ...

  •   一转眼,又过了五个年头。

      清晨的露水点点滴滴在阳台凝聚,在法兰西的十一月,人们可以享受到延长的秋季,虽然气温已经降了下来,但处处都是晴朗的好天气,丰收的葡萄园的清甜气息飘得老远,将这个美妙的季节演绎得淋漓尽致。

      里克尔曾经写诗赞美这个季节:

      “让风吹过牧场。
      让枝头最后的果实饱满;
      再给两天南方的好天气,催它们成熟,
      把最后的甘甜压进浓酒。
      谁此时没有房子,就不必建造,
      谁此时孤独,就永远孤独,
      就醒来,读书,写长长的信,
      在林荫路上不停地徘徊,落叶纷飞。”

      阳光悄悄地照进了索缪城的一所老房子里,古老的摆设透着一股浓重的历史气息,楼梯的木板踩上去虽然有点“嘎吱”作响,但也无损于它百年老宅的威严。

      在二楼的某个房间,飘散在空气中的葡萄味格外甜腻诱人,柔软的被褥外面,露出一截雪白的,圆滚滚的手臂,美丽的栗色长发披散开来,映衬着纯白的床单,显得纯洁又美丽。

      “唔……”

      一声细弱的轻呓从深深陷进去的床铺最里面发了出来,只占了大床三分之一还不到的娇小身躯抱着被子打了个滚,露出了一张透着健康的粉红的漂亮脸蛋,冷不防滚到阳光照射得到的地方,小小的少女被突如其来明亮起来的光线刺激得轻轻颤了颤睫毛,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那双可爱的,鸽子灰的眼睛里雾蒙蒙的,显然睡神还舍不得把她从自己的怀抱中解放出来,少女眨了几下眼睛,呆呆地盯着房间窗台的一角。

      “啊,菊花。”过了好半天,她才蹦出一句话。

      仿佛对她话语间的幽怨语气有所感应似的,瓶子里的黄色菊花花瓣微微一抖,一滴露水“滴答”地落在了剥落了漆的窗框上。

      “哐当”一声,紧闭的房门应声而开,少女翻了个白眼,朝发出巨大声响的方向看去。

      “欧叶妮!!我可爱的孩子!!”和往年一样,趁着她还没起床,粗壮的箍桶匠就横冲直撞地闯进门来,脸上堆着笑,手里高高举起一枚黄澄澄的金币,“看看我给你带什么来啦!!一枚一七二九年菲立浦五世时铸造的西班牙金币!看看这经久不衰的工艺,看看这精妙绝伦的雕刻,啊!实在是太美妙了!!”

      床上的欧叶妮扯了扯嘴角:“父亲,我都十五岁了,之前不是跟你说过要敲门再进来吗!”

      “啊对!祝你十五岁生日快乐,好孩子!”老箍桶匠亲亲热热地坐到床头,拉住女儿,在她的脸蛋上左右各亲了一下,又接着献宝地摊开掌心:“看!这是爸爸送给你的十五岁礼物,这枚金币实在是太珍贵啦!这还是我在你十岁时,太外祖母的葬礼过后继承到的一笔美丽的遗产,这老太太,没想到还挺会敛财的,给!这小玩意儿,黄澄澄的,值九十八法郎呢?收好,我的小乖乖,将来是你小金库里的头号宝贝!”

      葛朗台先生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手却违背了他的意志,紧紧地攥住那枚金币不动,小姑娘叹了一口气,哀嚎着说:

      “爸爸!我刚刚跟你说的话你没听到吗,我十五……”

      “嗨!那有什么!”葛朗台大手一挥,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行为有点奇怪,连忙将手里的金币塞进女儿怀里,但眼神却恋恋不舍地在上面流连,“我是这个家的家长,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再说,家里的家具可都是古董宝贝,万一敲坏了怎么办?”

      “…………”

      少女轻飘飘地转过脸,瞥了一眼黄铜把手都锈得快掉了的木门,觉得自己一大清早就有一缸血要呕。

      什么古董!!您老这明明就是怕搞坏了又要花钱买钉子来修吧!!!

      “好!快点起床我的亲亲小宝贝,娜农做了你最喜欢的卤鹅肉,太太也给你做了一条顶顶漂亮的裙子!别忘了你昨天还缠着我,让我答应带你去葡萄园去看怎么酿酒呢!!唉!做生意简直太难了,看来我只能靠着这些好酒来度过这个难熬的冬天啦!”葛朗台老爷从床上站起身来,习惯性地开始抱怨起自己的生意,但看在小女儿的眼里,却发现自己的父亲分明快活得不得了,根据她十几年来的经验,欧叶妮知道他说的话一定都是反话,他一定在上一笔生意中狠狠捞了一笔才对。

      “嗯,说到葡萄园,我怎么感觉你这儿葡萄味怎么那么浓?我闻闻……”他像只老狗一样抽着鼻子,打算四处去嗅,少女吓得赶紧从床上跳下来,穿着白色单薄的睡裙,光着脚就把他往外推。

      “好啦好啦!!今年葡萄大丰收,香味都飘到我这儿来了,待会儿关上窗子就没有啦!父亲,您快点出去吧!!我要换衣服起床啦!!”

      好不容易把鼻子比狗还灵的老箍桶匠推出门,少女靠在门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她并没有急着去换衣服,而是光着两只莹白可爱的小脚丫,悄悄地走到放内衣的抽屉前,尽可能轻地拉开——然后从放在抽屉里的粗糙的托盘中拈起两串饱满欲滴的,昨晚还没能吃完的深紫色葡萄。

      “好哇欧叶妮小姐!你又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偷偷溜到厨房去拿东西吃!”

      突然,一声大喝像惊雷一样从身后炸开,小姑娘手一抖,葡萄“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摔成一滩紫色。

      “你……!你居然浪费东西!!”

      僵硬着缓缓转过身,欧叶妮·葛朗台看着父亲震怒的老脸,深深地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对自己的恶意。

      “哒哒哒……”马蹄声有气无力地在乡间小路上响起,一辆比普通乡绅家庭所拥有的,还要简陋得多的马车慢慢地从路上驶过,可是沿路所有看到这辆马车的人,脸上露出的神情却都不是鄙夷,而是混合着某种特殊的尊敬与畏惧。

      “……好了父亲,请您别生气了。”少女轻轻推了推身边的老箍桶匠,“我以后再也不偷吃东西,也绝不在挑食和浪费吃的!!”

      “哼!你这是要把整个巴黎都买下来啊!!”铁石心肠的老葛朗台却并没有这么容易就原谅她,他生硬地顶了回去,冷得就像块冰,看得出,虽然他因为自己曾经亲口答应的话,还是把女儿带了出来,但还是在发脾气中。

      少女沮丧地松开手,咬了咬嘴唇,目光涣散地盯着前面拉车的马看起来。

      还记得小时候,第一次看到葛朗台家的马时就震惊了,不要嫌她低端没见过马,实在是……自己在这之前还真的没见过瘦得站着都显出排骨的马啊!而且特么的都老成这副德行了,真的不会拉着拉着车就死了吗!!

      事实证明,守财奴家的马也比较耐/操,压根就没让它们吃饱过,可它们却照样活得好好的,还拉得了车!

      我……败了……

      看着自己父亲砂岩般顽固的额头,紧闭的嘴唇,欧叶妮在感受到深深的挫败感的同时,从内心深处也产生了一股强烈的敬佩!!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老葛朗台那霸气外露的气势就已经盖过了一切,他坚持贯彻“把吝啬进行到底”的方针,围绕着“不花钱”这个主题殚精竭虑地生活着,如此执着,令人钦佩而感动。而且他的口才也非常好,经常被骂到狗血淋头的欧叶妮发现,就算是自己,到了他面前也只有乖乖闭嘴的份。

      一个被父亲养在楼房里,对外界几乎一无所知的十五岁少女知道什么?小说里那些八岁经商,十岁就称霸天下的桥段都是骗人的!!到了十九世纪的法国,对历史一无所知,家里还有个独断专行的老爹,就算是欧叶妮一直想干点什么,但也还是力不从心!!

      不过……从这一刻开始,上辈子从萝莉时代起就深信自己能上山打虎下海捉蛟的欧叶妮,有了前前后后加起来总共将近四十年的生涯中,第一个超级偶像!

      她早就在脑海中把《欧叶妮·葛朗台》的剧情回想了无数遍,虽然生活过得平淡毫无波澜,但好歹自己也是白富美不是!!除了对钱财方面特别苛刻,自家老爹也没有别的什么不良嗜好,年纪一大把了,根本就不爱女人!而且他还不会逼自己嫁人!!直到最后他死了,自己也还是自由之身!!虽然好像有个貌美表弟被他弄走了,但是三代以内本来就不能结婚是不是?!何况最后事实证明他还是个渣男!!!

      想到这里,欧叶妮身体里隐藏的一代追债高手之魂又熊熊燃烧起来,看向自家老爹的眼神也变得炙热无比!!

      决定了!!以后我就跟在老爹身边做他的敛财小助手!!完成自己未完的心愿,冲出索缪,走出巴黎,让整个法兰西以后听到欧叶妮这个名字都要像自己现在这样颤抖!!

      一时间,小小的少女无法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差点握着拳冲下马车!

      咦……?原来不是自己在YY冲出马车,而是马车真的在抖?

      冷不防,马匹扬起前蹄来了个急刹车,幸好本来就是两匹老马,速度也不快,不然车里的人就真的滚下去了。

      欧叶妮正要抬起头,看看发生了些什么事,突然,有一个充满了朝气的男声撞进自己的耳朵!

      “禽兽!快放开那个姑娘!!”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论超级偶像的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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