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灯》西墙上的少爷

2、灯芯

　　这天清晨起床，哈利发现昨晚下起了大雪，这场雪其实来的并不突然，却让人有些意想不到，哈利掂着锅盯着窗户上的呵气发呆，然后煎蛋糊了。
　　其实佩妮姨妈还没有闲情逸致数数每天的鸡蛋少了几个，所以哈利在发现焦味升起来的一瞬间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煎蛋捞了起来，打了一个新的进去，在佩妮姨妈从楼上下来的瞬间把还冒着黑烟和热气的煎蛋塞进自己的喉咙，烫得他呲牙咧嘴。
　　达力还在睡觉，他的那份早餐还闷在锅里，他把姨夫姨妈的早饭摆在餐桌上的时候，外面的雪已经小很多了，“听说昨天怀特家的小子揍了你一顿？”弗农姨夫翻着今天的晨报，若无其事的说。
　　哈利的嗓子还在疼，像火烧掉了一层皮一样的疼，这疼折磨着他的智商，况且每天收拾他的人那么多，谁记得到底是谁下的拳？所以哈利胡乱的“嗯”了一声，弗农姨夫嗤笑了一声，“没用的小畜生。”
　　哈利背对着他在厨房里切培根，拿着小刀的手连抖一下也没有，但有那么一瞬间他确实想把手中的武器插进这胖子的喉咙里。
　　“我去工作了。”哈利把培根切好放进盘子里，穿上衣服，弗农姨夫把报纸翻过一页，“把垃圾带出去，然后把院子里的雪扫扫，要是我出门的时候发现没有下脚的地方，你今天就别吃饭了。”
　　哈利应了一声。

　　雪还在下，放寒假的孩子们在自家的院子里堆雪人，或者在洁白的雪上印上一个又一个黑乎乎的脚印。
　　天还是阴沉沉，云朵压下来让人觉得格外压抑，哈利颤抖着呼出一口白气，喉咙还在疼，说话都费劲，不过也无所谓，长到那么大似乎也没人在意过他说什么。

　　当街道尽头的那棵树下，斯内普裹着深咖啡色的围巾，有些诧异的看见昨天的小矮子一瘸一拐的拉着小平板车向这边慢慢走近的时候，年轻男人的表情有点小小的不耐烦。
　　哈利送完了最后一罐牛奶，抬头便看见树下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把手放在风衣的口袋里，眼睛盯着不知道哪个远方，有点百无聊赖——是住在街尾的那个男人。
　　那人看了过来，哈利突然发现他的眼睛是纯黑色的，而不是咖啡色，这让他想起仲夏的夜空，其实英国的仲夏也并不闷热，只是比冬天暖和而已。那时夜空的星星让他悸动，就像面前这个男人眼底一闪而过的光亮。
　　“唔……早上好。”哈利哑着嗓子说。
　　斯内普看着他，盯着他祖母绿的瞳仁，呼出了一口白气。轻轻地一声，“呼——”
　　“不早了。”斯内普低声说。
　　“啊，对不起，今天早上帮家里扫雪浪费了点时间。”哈利笑笑，莫名其妙地说了许多。斯内普皱了皱眉，微微抬了抬下巴，“怎么弄的。”
　　哈利有点吃惊，他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淤青，“没什么。”
　　雪花落在男人的头顶和肩膀，几乎没在那黑色上停留多长时间就化了，相比之下哈利就像个会动的雪人。男人抬了抬手指，嘴里低声嘟囔了些什么，一股暖流从哈利的心口流向四肢百骸，他打了个哆嗦，发现已经僵硬的双脚和手指竟然有了知觉。
　　然后那男人在哈利惊讶的注视下蹲了下来，伸手带着些不确定的用指尖触碰哈利的眼睛，“哈利波特。”哈利发现他的表情异常严肃，他连名带姓的称呼，“有人和你说过你父母是怎样过世的么？”
　　“呃……啊，有。”哈利的眼睑被温柔的触碰着，“他们说我爸妈是出了车祸。”
　　“哼，蠢货。”男人讥讽地笑了一声，然后注视着哈利的双眼，“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提前进入这个本就属于你的荒诞世界，另一个是你继续过这种和蠢货一起的安逸生活，直到十一岁。”
　　男人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轻描淡写，却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湖中，这小小的波澜瞬间唤醒哈利心中的洪水猛兽。
　　“属于我的？”哈利疑惑又悸动，斯内普眯着眼睛，从这还没长开的小矮子语气中读到了兴奋与野心。他几乎是瞬间就明白这件事没什么可选的，他估计要陪着这小子过几个假期了。
　　“属于你。”斯内普轻声答道，然后倾身表情虔诚的亲吻了哈利的额头。
　　这一瞬间哈利觉得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这感觉不好说，仿佛是紧闭的眼睛睁开，又或者是突然抵达了一片开阔的天地。
　　“从现在开始，到你十一岁，我就是你的教导者了，哈利。”斯内普站起来低头看着他，依旧是面无表情，黑色的眼睛冷得像块硬邦邦的石头，可是哈利却在这冬日里觉得暖和，刚才的那股暖流似乎再次温暖了他所有的血管和肌肉。
　　面前这个一身黑的男人用有些僵硬的语气叫他的名字，哈利抬头望着斯内普的眼睛，后者有些不自然的盯着不知道哪个远方。
　　很多很多年以后，哈利还在怀念这个瞬间，怀念女贞路的街尾这棵大树，怀念那时斯内普越来越熟稔地叫他“哈利”。
　　很多很多年以后，哈利会好奇自己为什么当初就这么听话地跟这个来路不明的，明明满头满脸都写着“生人勿近”的男人走了。
　　很多很多年以后，哈利也为自己当时的拖沓无比后悔，他一遍一遍地安慰自己“等明天”，等明天看着对方深黑的眼睛郑重其事的，或者是内心忐忑的说对方对自己的重要性，可是明天，明天，明天永远都不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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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奇怪，明明外面还在下着雪，可这雪花竟然完全没有蔓延到斯内普的小院子里。
　　那个满载着空玻璃瓶的平板车被斯内普嫌弃的放在院子里，他打开门，里面黑乎乎一片，哈利在他身后走着，因为前面人的突然停顿而撞到了他的大腿，斯内普转过身把哈利推到台阶下面，“在这呆着，我让你进来再进来。”
　　然后斯内普呼了一口气，挽起袖子打开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咚！砰砰砰——啪！————”
　　一阵毛骨悚然的巨响结束后，哈利的几根乱毛在风中凌乱，斯内普打开门对哈利说，“进来吧。”哈利咽了口口水然后抬脚踏进去，窗明几净……样式繁琐的吊灯洒下一片温暖的橘色灯光，入眼的是一个个顶天的书架，五颜六色的书脊按照开头字母分门别类，米色的布艺沙发围绕着一张长方形的玻璃茶几，一个燃烧着的壁炉，简单的家具布置，看起来像极了一个正常的家。
　　“这是你家？”哈利讶异。
　　斯内普对哈利这个审视的表情不爽，还是不自在的点头，“算是。”
　　“很……温馨。”哈利客观评价，“但就你一个人？”
　　“当然不。”斯内普顿了顿，眼神飘忽，“目前还有你。”
　　哈利承认自己的小心肝被斯内普严肃的表情震撼了一下，他脸红，接收到斯内普玩味的眼神，然后坚定地表明是屋子里太暖和了，斯内普不可置否。
　　斯内普示意哈利把他的破大衣挂到晾衣架上，引导他走到沙发上坐好，哈利有些别扭地扭了扭，他的姨夫姨妈从来不会一身脏的哈利碰他们整洁家具。
　　“那么……”斯内普低声开口，突然，哈利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安静了，就是这一个瞬间，厨房里水滴的滴答声，壁炉里火焰的燃烧声，窗外的雪划破微风的声音……就这样，破开城市与街道应有的喧嚣齐齐闯入哈利的大脑皮层，仿佛这根本不是他用耳朵听见的一样。
　　哈利开始莫名其妙的紧张。
　　“跳过不必要的开场白，我们直接来说，理解到你的接受能力，我还是决定用一个比较温和且可以接受的方式来让你理解接下来的几年可能发生的事情。”斯内普飞快地说着，快到哈利想掰开斯内普的嘴看看里面是什么构造。
　　“但是。”斯内普突兀的转折，“这样你可能还是没法子接受，”然后他低声嘟囔……“校长确实也不太赞成。”
　　“但那不归我管。”斯内普把手肘抵在扶手上，十指相抵，“我只负责完成我的职责。”
　　哈利咽了咽口水，然后无意识的点头。其实男人已经铺垫很多了，就算一会儿他要说自己其实是个变态杀人狂哈利都不会吓得跳起来。
　　“我是个巫师。”斯内普说。
　　然后哈利没反应，起码有五秒，后者轻轻“啊？”了一声。斯内普扶额，“当然，你也是个巫师。”大概三秒后，哈利回答，“哦。”
　　斯内普快要抓狂，这不是他想要的效果，刚刚不自觉地释放魔力微微造成的威压，自己恶狠狠地说“我要开始吓你了哦”，然后甩出两个重量级的句子后，只换回对方的两个象声词？这不过瘾。
　　斯内普承认其实他自己还是蛮喜欢课堂上那些小鬼被自己吓坏的惊恐表情。
　　恶趣味的人总有那么一些些恶趣味。
　　斯内普感觉到压力，他对付学生的手段受到了严重的威胁，面前这个瞪着绿眼睛看着他的小矮子不是个情商为负的混蛋就是个智商为负的二百五。
　　正当年轻的斯内普纠结时，双眼冒狼光的哈利扑过来抱住他的大腿，“我是个巫师吗？我可以干什么？飞上天可以吗？发动魔法？我可以像超人一样拯救世界？好吧我不想内裤外穿，那么我会很厉害？‘呵呵哈——哈’！然后敌人就倒一片了？我可以打个响指就能招来火苗？还是可以造成一场大水？可以把达力揍得鼻青脸肿走不动路吗？BLABLA………”
　　斯内普败了，完败，他发现原来老波特的儿子小波特除了继承他的鲁莽意外，还有个“话唠”的新属性。他动了动嘴，“安静。”他说，然后看见哈利就这样诡异的停住了，从斯内普的腿上爬了下去。
　　也许放在十年后，已经更加成熟稳重的斯内普还会知道这种情况怎么威逼恐吓一个已经放开的话唠，但这时候，斯内普也只能，做，给，他，看，了。
　　男人平举双臂，哈利仰视着他，突然发现从男人身上散发出一种睥睨众生的气势，然后他的黑色风衣开始无风自动，连带着整个房间的摆设都开始劈啪作响，紧接着一些变化开始，像是有不存在的手改变了房间的布置，竟然在两道房门之间声音轰隆之后出现了一个新楼梯，整个房间的颜色变得更深沉了一些，墙壁的边边角角出现复杂的暗色花纹，更多的变化则是在一瞬间逃离哈利眼睛的捕捉。
　　当一切变化平息的时候，哈利发现男人重新坐在了沙发上，而对方此时竟然换了一身宽大的奇异长袍，目光审视的望过来，哈利知道对方一定在等着自己说什么。
　　哈利咽了咽口水，明白自己以后的生活其实在这男人亲吻自己额头时说“我是你的教导者”后便呼啦呼啦的改变了。
　　“嗯……”哈利斟酌了一下言辞，“其实比起这张深棕色的沙发，我更喜欢米色的那张。”
　　斯内普故作深沉的眼神僵硬了。

作者有话说

　　这章的目的其实是确定以后的家庭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