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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萌芽 ...

  •   任七七的重生生涯,整体来说是相当平静自在的。没有金手指,没有天雷狗血,清闲悠然,差不多可以退休养老了。
      当然,日子并不总是这么淡定。欣欣向荣的晋江,在它诞生的那一刻就埋下了日后的阴影。

      曾经任七七为盗文十分愤慨,想着本该进入自己腰包的钱,随着VIP章节的被盗而风流云散,想着盗文网站一排的“谢谢楼主”、“楼主好人”……就牙根痒痒得忍不住磨牙。
      可现在,七七再也不会吐槽和抱怨,她早已释然和原谅。了解一切,就等于原谅一切。正如张爱玲说的,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来到了这个时代,了解了这个时代发。20世纪末,21世纪初,大家普遍没有版权意识(其实现在仍有数不清的读者这么认为),甚至连“盗版”这个词都不知道。
      所有人都转载着未经授权的作品,他们不知道未经过允许转载他人的作品,是一件不被允许的事情,在法律上是被禁止的……可大家都这么做,法不责众的威力之下,他们就算明知如此也不在乎。
      网络缺乏监管,作品无人审查,加上台湾与大陆的隔绝,对于这种状况,台湾的出版商压根无计可施。
      可是后来……记不得是零几年的事情了,几个同样以盗版起家的小说网,联合起来围攻晋江文学城的版权问题……晋江风雨飘摇,数度面临关闭……
      任七七没有办法说服姐姐,因为“大家都这么干”。再看着姐姐兴致勃勃、信心十足的模样……
      唉,该来的果真要来,就算重生也没有金手指可开,有的无非就是……比其他人更多的清醒,以及担忧。
      任七七怀着纠结的心情,淡定的给台湾各出版社发了邮件。邮件内容不便透露,具体请参考“罗斯福智取肖像版权”。

      七七的努力还是收到了一定成效,几家出版社陆续回复,愿意与晋江合作。
      尽管组里的人觉得任七七没事找事——上传个台湾言情小说还要授权?太扯了!
      她笑而不语,心理阴暗的想:到时候你们就知道,我现在的举动是多么英明了。
      还好,听完利弊分析之后,任依依比较支持妹妹的“胡闹”。虽说有点多此一举,可毕竟没坏处不是?

      心底里有一处地方,在细水长流的改变着。
      最开始,任七七做书的目的,无非是想助姐姐一臂之力,她一个女孩子支撑起晋江,太苦了,太累了。
      后来……
      七七越来越爱这个小小的文学站点。她甚至在宿舍里备了好几个软盘,一旦发现哪个宿舍有夹带私货,就去把她们的小说拷贝过来。

      1999年,晋江还没有交流区,只有一个聊天室,一个留言板,是个类似BBS的站点。那时,网上做言情小说的还不算多,晋江又更新很快,加上任家姐妹的“拉拢腐蚀”,引诱了一批姑娘们在晋江看书,做书。
      20世纪末,晋江已经是言情小说最全的地方了,人气也最旺。刚刚触网的人中流行着一句话:上网必上晋江。
      2000年8月,晋江交流区成立了,更多喜欢读小说的同道中人被集中起来。任依依和任七七这对姐妹,常常会去交流区看看,网友们有爱的留言中透出浓浓的钟爱和热情,这使得依依和七七的搬砖工作,有了别样的意义。
      依依是晋江的站长,网名sunrain,七七是站长助理,网名suncloud。姐姐除了更新站点,还要做别的工作,在交流区一直处于潜水状态。而妹妹身为学生党,时间更加充裕,常常活跃在交流区第一页,把站长大人的思想方针落到实处。

      那时候的网络还是新兴事物,网民的素质比现在的平均水平要高(现在的互联网,某种程度上异化为了LOSER发泄的地方,还有别有用心之人挑起争端的战场,网民的平均素质自然被拉低了),不像如今那么暴戾,也没有那么多口水,没有那么多火气。没有搂搂抱抱打滚卖萌,没有“么么哒”没有“袭胸”,大家的发言相对书面化,没有阴阳怪气,没有冷嘲热讽,是真正的讨论而不是掐架。
      那时晋江筚路蓝缕不成体系,人手不足,经费短缺,常常要靠捐款度过危机,可留言区从来没有诸如“管三你就是吃白饭的”、“JJ不要再挑战读者作者的耐心了”之类的质问,而只有“工作人员辛苦了”、“晋江改版后的新页面还不错”、“扫校组的妹子们真可爱”……一股股泉水般的热烈情绪,从晋江ER的礼貌中平地涌出。
      对各种话题妙语连珠的探讨,对争议问题热气腾腾的争论,对姐妹们疑难杂症的解答,吟诗作对联句的消闲,各种接龙的风潮……美好到不真实。

      很多年后,七七再度回忆起晋江初年的疯狂日子,前尘往事,恍然一梦。那时候晋江完全没有商业化,所做的一切全凭热爱和激情。晋江带给了她太多太多,使得她的一切牺牲和放弃都变得值得。
      晋江第一代人yolanda,delion,叮当,相见欢,dragon,nicole……第二代人shannel,helen,馨荷,fern,风絮柳,惰惰,童童,女巫,再后来的nina,青枚,甜酥,洁普莉儿,猫猫,飘脂,翠花,赫连,棋迷,翠岫,ivyspace,qiankun,zero,L.L.K,sandy……这些名字进入她的生活,成为他的一部分,又在日后某个时刻分开。
      一起扫书,一起校对,发现好看的文就大呼小叫的推荐,发现别人的私货就死皮赖脸的抢来……灌水,聊天,分享彼此的烦恼与喜悦……她们已经不是网络上虚无缥缈的名字,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一起笑过闹过,一起风雨同舟的战友。
      有分享,有快乐,有朋友,有热情,有心惊胆战的焦急,有辗转反侧的抉择,有奔波劳碌的辛苦,有青春最初最执着的怀念。
      每当七七从交流区的最后一页开始翻的时候,那一个个熟悉的发帖人的名字,都足以让她勾起嘴角,神往又叹息。
      不是没有失落,不是没有难过,看着因为晋江而联系在一起的朋友们,一个个恋爱,结婚,成家,生子,联系越来越少,到后来只剩下逢年过节一句不痛不痒的问候。
      但那又如何?每一个人终究要在自己的世界,过自己的生活,组自己的家庭。朋友不需要形影相伴,只求肝胆相照。哪怕我们生活的圈子越来越远,即使我们再也不复年少的模样……

      最初的一切,从来都最不可忘却。

      感性如斯的回忆,还不适合此时的任七七。她淡定依旧,月满西楼。
      可是种子已经发芽。
      默默的凝视着他们,醉倒在晋水之滨。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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