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轻歌》韩佳

64、大婚不速客

　　云曦见母亲陪着姐姐出来了，这才放下心来，一路跟着二人从王宫来到大殿之上。
　　宾客已经到齐，西域王见他们过来，忙招呼人将音柔风请上了主座。
　　风向南站在殿中央，看着莞儿一步步走过来，着实被她身披霞帔的模样惊呆了，他甚至忘记伸手接过红绫，直到莞儿垂帘后的俏脸微微一笑，方才将他神游之外的魂魄勾回来。
　　他接过红绫，同莞儿相视而笑，后转身一起站在大殿之上，向长辈叩拜，正式拜堂成亲。

　　这盛大的婚礼虽然在他人眼中隆重异常，可在风向南和莞儿眼中，即便是再盛大的仪式、再精美的嫁衣、再至高无上的荣耀，也比不过他们心心相印的情谊。终究，也不过一个形式罢了！可他二人到底，还是感谢这形式的，至少，因为这形式，他们可以正大光明的在一起。

　　大礼之后，莞儿就被送回新房，才卸下珠帘不过片刻，就见乐季山拎着一壶酒不请自来。莞儿见他面色泛红，走路颠颠撞撞的，忙起身扶他坐下道：“你怎么来了？”

　　乐季山抬头，盯着莞儿看了半天，却只是摇着头自顾自的又喝了一口酒。

　　“玲珑呢？她怎么没有陪着你？”
　　“陪着我，看我烂醉如泥吗？”乐季山双眼泛红，盯着莞儿，往事忽然就融入脑中，那个他一时兴起结识了的姑娘，一天一天的在变，明明永远都是一副天真模样，可那双透亮的眼睛，似乎早已洞察世事，还是这一切都是他的错觉？乐季山有些想不清楚了，想不清楚什么时候和她越走越远……

　　莞儿坐在乐季山身侧，歪着头看了乐季山片刻，却只是倒了杯茶水递给乐季山说道：“前些时候我好些了，就自己配了一壶茶，你尝尝看呢？”
　　乐季山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喉咙处一阵酸痛，好半天，才说了一句：“难喝！”

　　“嗯，是不好喝！”莞儿舒了一口气，道：“你看，不管什么时候，你和我说的，都是真话，所以，不管发生了什么，莞儿都会相信你！视你为一生的好朋友！”

　　“……”乐季山心中百转千回，最真的话却埋在心底再难说出，乐季山虽然早已接受了这个事实，并打算从今往后，都只爱护玲珑一人，可眼看着风向南和莞儿大婚，再听莞儿这么说，心中到底还是有些怅然若失，便什么话也不说，只是闷声又喝了一口酒，道：“没错，好朋友！”

　　“谢谢你！曾经那么照顾我！”
　　乐季山心里的苦闷、牵挂、不甘，似乎被这一声谢谢抽离了，他足足愣了一刻钟，终于哈哈大笑道：“我怎么跑道这里了？向南还等着找我喝酒呢！玲珑这老半天看不到我，定又要着急了！莞儿啊！你可不要介意，我今日是有些糊涂了！”说罢竟也不等莞儿说话，就又颠颠撞撞的走了出去。

　　乐季山才走片刻，玲珑从里屋走了出来，倒把莞儿吓了一跳，莞儿连忙站起来，有些局促道：“玲珑，我，我不知道你……”

　　“不知道，才真实啊！”玲珑倒是淡定，走过来拍拍莞儿的肩膀说道：“方才帮你整理房间，还没来得及出去，就见那人进来，倒是不好出来了，并不是我要刻意偷听什么。你可不要怪我！”

　　莞儿连忙摇头：“怎么会！我只觉得对不住你！”
　　玲珑听莞儿这么说，倒觉得有些可笑，道：“你到底是真傻呢还是假傻呢？！”

　　莞儿被玲珑这么一调侃，脸一下子就红了，道：“哪里是我傻！我就是觉得对不起他。也对不起你！”

　　玲珑摇头宽慰道：“我行走江湖多年，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向你这样一根筋的，还真是少有，你和王爷，倒是绝配了！你可不要觉得对不起我，或对不起他。这都是个人的命！”

　　“玲珑！”莞儿有些惊愕，说这些话，道不像那个大大咧咧豁达开朗又七窍玲珑的玲珑了。
　　“没什么事儿！这世上，只要情这一样事情是清楚的，就是聪明人。”玲珑抓起莞儿的手说道：“新娘子，要开心才对！爱一个人，取决于你的心，其他的，都是不相干的！乐季山也是一样。我玲珑爱的就是乐季山这个人，不会因为我爱他，就一定要让他爱我，他也有爱别人的权利。让他一下子就忘掉你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不过我可是稳操胜券，终有一日，我要乐季山完完全全的，属于我一个人！”

　　莞儿颇受感触，抓着玲珑的手，忽然笑道：“谢谢你救了我！”
　　玲珑愕然，忽而想到那日恰巧从阮玉手中救下莞儿，便笑道：“我救你，是为了救我自己。”说罢转身出去了。屋内就剩莞儿一人，她忽然就有些感伤，想到青鸾峰上失足坠崖之后的种种，忽然就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殿外，风向南拖着疲惫的身体，慢慢往回走。他身着喜服，面色微醺，倒显得和蔼不少，看起来也更加接地气了，只是他的脑中此刻混沌一片，一想到殿内等着他的是他梦寐以求的女子，便是一阵激动，步伐本要加快，却更加踉跄了。

　　银月高悬，一阵冷风吹来，风向南打了个冷颤，忽然顿在原地，眼中迷离之色尽数退去。
　　“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圆柱阴影下，一个曼妙的身姿走了出来，迎着月辉，到越发显得她娇美异常，却只见她半含眼睛，低低看着风向南袍角，冷冷道：“你到底还是娶了她！”

　　风向南眼中看不出任何神色，却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朝殿内走去。
　　“你要是敢走，我阮玉就是穷尽一生，也不会让你和那个贱人好过的！”
　　风向南到底，还是站住了，阮玉一惊，以为风向南到底还是对他有情的，便飞身过来扑进风向南的怀中，眼泪洒在风向南的喜服上，看上去，竟格外刺眼。

　　风向南低头，看着啜泣的阮玉，过了很久，抬手抓住阮玉的肩膀，将她推开，道：“我今日不杀你，是不想在我的大喜之日开杀戒，倘若你再敢动她一丝歪脑筋，可别怪我不念旧情。”

　　“你……说什么？”玲珑愕然，忘记了哭泣。
　　“若不是念着你从小跟着我，我早就将你碎尸万段了，你好好一个姑娘，为何非要走那邪道？风煜溪许诺了你什么好前程，你竟然好歹不分，跟着他一起祸害中原？！”

　　玲珑呆了很久，忽然哈哈大笑，退后一步指着风向南咬牙切齿道：“你说我走邪道，是谁教我杀人，是谁教我冷血无情，是谁？是谁？你说啊！哈哈哈哈……我阮玉是该死，可我最该死的是爱上你这冷血无情的恶魔，风煜溪怎么了？至少他肯接纳我，你呢？枉我跟你十几年，为你出生入死照顾你饮食起居，你到最后竟然为了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将我拒之门外！我的好王爷啊。您还真是有情有义！”

　　风向南的瞳孔闪动了一下，却只说道：“没人逼你！”便绕过阮玉准备离开。
　　阮玉原以为风向南对她到底还是有些情义的，却不想听到这番话，气得又哭又笑，好半晌，对着风向南的背影喊道：“你今日若不杀我，来日，我必杀你！”

　　风向南离去的脚步并没有因为这句话再做停留。
　　阮玉的心仿似被刀割一般，眼睛睁得老大，里面全是不甘和愤怒，身体却又好似被抽离了所有的力气，一口血毫无征兆的吐了出来，人软软的瘫倒在地上。
　　音无净不知从何处出来，弯腰要抱起阮玉，却被一黑衣人人从脑后偷袭，那人抱起阮玉返身出了宫殿。

　　新婚房中。
　　“莞儿，你在想什么？”
　　“你回来啦！”莞儿转身飞扑过去，爬进风向南的怀中，双手穿过风向南的肋下，紧紧的抱着风向南，脸贴着风向南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顿时觉得踏实了许多。

　　“怎么了！”风向南拦住莞儿，下巴抵在莞儿的头顶上。
　　“想你！”
　　一股暖流涌向心头，风向南弯腰将莞儿打横抱起来，脸贴着莞儿的脸，道：“我也想你！”

　　“我可以亲亲你吗？”莞儿红着脸，有些局促。
　　“不可以！”
　　“……”
　　“因为我要亲你！”
　　“风向南……你……”
　　“风向南……呵呵，这倒是你第一次叫我名字！”风向南亲吻了一下莞儿的额头，倒有些奇怪了。
　　“人人都有第一次啊！”莞儿躺在风向南的怀中，说道：“你我成婚不就是第一次么？”

　　风向南闭着眼睛，眉头轻皱：“不对吧！我记得我们早些时候已经拜过堂了！天地可鉴，日月为证！难不成你当日都忘记了？！”
　　“怎么会！”莞儿惊呼，连忙坐起来道：“那日虽然是我们自愿拜堂的，可是必定是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要嫁你，自然是希望全天的人都知道，从今往后，那个不可一世，冷面无情有爱装酷的西域楼南王，是我独孤莞儿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