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轻歌》韩佳

15、救命是仙丹

　　楼南王起身走向马车。
　　“王爷！”阮玉不解，待要出声询问，却听楼南王吩咐道：“你只管将那老怪解决了，其他一概不要多问。”
　　阮玉只得低头奉命行事，却在走时，又来到音莞儿身侧，趁人不备，点了音莞儿的穴道，使音莞儿一直保持清醒。她原本只是以为，这女子必然同师父有什么瓜葛，却想不到，她竟然是独孤莞儿，是王爷的……真是该死！
　　楼南王上了车，阮玉急忙也跟了过去，黑衣人也上了马。
　　“哒哒哒”的马蹄声再次响起，骏马狂奔，车厢里，楼南王斜倚着靠在软榻上，边上坐着的，便是阮玉。
　　“王爷……”阮玉低声唤着楼南王，柔弱无骨的青葱玉手搭上了楼南臂腕。
　　楼南王睁开眼睛，伸手拿掉覆在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一张清雅精致的年轻面孔，这面孔，赫然便与风向南的脸一般无二，尤其是那双翡翠一般的瞳孔，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调教的人，什么时候也学会吞吞吐吐了。”
　　阮玉只得开口问道：“王爷，即使她是独孤莞儿，王爷也不该对她手下留情。更不该赠她回魂转世丹！这似乎不是您的作风。”
　　楼南王回头望阮玉，绿色的瞳孔深不见底：“我行事是否要先经过阮大护法的同意？”
　　一句话出来，惊得阮玉立时白了脸，缩回手跪下来说道：“阮玉唐突了，请王爷责罚。”
　　“你好自为之！”楼南王回头，一双墨玉一般的眼睛盯着阮玉，阮玉只觉得全身上下忽然冷的发颤，却还是壮着胆子，斟酌道：“可依着王爷，原是不该留活口的。”
　　楼南王并没有说话，只是望着窗外，似乎在思考什么，阮玉也不敢再说话，车厢里一时寂静无声。
　　黑色的车队在官道上疾驰，一路向北，带起阵阵尘土飞扬。

　　音莞儿坐在焦灼满地的无花果残骸上，眼睁睁的看着西山老人从一具死尸，漫漫的化成一滩血水，心抖的似筛子。被点的穴道到了时辰自动解开，音莞儿整个人摊了下去，又顿时吓的跳了起来，向后退了好几步，许久方才略缓过神来。
　　浓烈的腐尸味再一次飘过来，音莞儿忍不住抖了一下身子，攥紧了手中的白玉瓶子，若不是有这白玉瓶子此刻握在手中，若不是眼前焦灼满地的残骸，若不是这一地的灰烬还未散去，她一定认为方才的一切都是梦，她尚且记得那人从梦中来，从梦中去，不曾留下任何痕迹……可是，这一次，他给她留下了这瓶药，隐约记得有人在他耳边说这便是落花蚀骨的解药，隐约……一切似乎发生过，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音莞儿抬起胳膊展开手掌，便有一阵淡淡的清香飘来，也许，那人真能救师兄的性命也未可知。至少，她该试一试。
　　音莞儿赶在天亮时候回到云泽，将瓶中丹药给了音柔风，音柔风一边给音无净喂药，一边连声称赞：“妙极！妙极！”
　　楼南王给的丹药果然救了音无净的性命，只是音莞儿却却更加迷惑了，她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分不清自己到底是音莞儿，还是别的其他什么人……在西山老人的无花果树林中，那人要她忘掉，可是，他要她忘记什么呢？她原本就什么都不曾记住过，这忘记，又是从何说起呢？！昨日相遇，若是叫她忘记，为何还要同她说那么多话，他可曾想过，她既然已经记住了，又如何能轻易忘得掉？！
　　音莞儿记住了风向南翡翠一样清亮的眼眸，却也记住了那化作一地血水的西山老人。
　　终究，是音莞儿还是将那人，那梦，看得太重。
　　“莞儿！”音柔风从药房中走出，见音莞儿坐在门口发愣，神情颇为复杂，便走过去问道：“在想什么，竟如此出神？”
　　音莞儿回头，乍见音柔风满头白发似雪，竟一时有些恍惚，半响方才呵呵笑道：“师父，师兄没事了吧？”
　　音柔风点头道：“我方才替你师兄把过脉了，再调养几日便能大好了。”说罢若有所思的问道：“据我所知，这解药只有蓬莱仙岛的逍遥仙侣有，却不知道是谁给了你这解药？”
　　音莞儿低头，心道师父果然是要问的，又如何能够瞒得过师父，便只得说道：“师父，我告诉您，您不要告诉别人啊！”
　　“师父怎么会告诉别人呢？”音柔风一愣，忙笑着安抚音莞儿：“傻姑娘！有什么事就和师父说罢。”
　　音莞儿便将那夜在西山无花果林所遭遇之事说与音柔风听，只是略去了楼南王对她说的话和她那些莫名的有楼南王的梦境。
　　音柔风原本是以为音莞儿遇上了逍遥仙侣才得了仙丹，听音莞儿说罢，方才舒了一口气，笑道：“你说的那个人，我似乎在江湖上也听说过，只知道那人是西域王三世祖幼子，乃是雪山的霸主，称作楼南王，平日里来无影去无踪的，更不介入中原诸事，因而我们这些人对他倒是不甚了解。”说罢又补充道：“更何况，你师父我一把年纪了，一直呆在山里，这江湖诸事如何，倒真是说不清，道不明了！”
　　音莞儿哦了一声：“师父哪里老了！我还从未见过比师父更美的人呢！”复又叹道：“师父平日里总说江湖宵小甚难防备，又说西山老人不能得罪，依我看这个楼南王倒是个好人呢！”
　　音柔风听罢哈哈大笑，指着门口大树说道：“你这丫头白活了十七年，师父也算是白教你了！这江湖险恶，赠你一瓶药就成了好人了？！你看看门口那棵树，前几日绑在树上的矮子，他平日里无事倒是常常施药救人，难不成，他也是好人了？”
　　“他伤我师兄，自然不是好人了！”
　　“不错，这矮子施药救人尚且算不得是好人，那楼南王赠你一瓶药，又如何就是好人了。他赠药给你，说不准哪天便要你还这份情谊，这江湖中人，哪有什么好坏之分？！”
　　音莞儿听罢，顿时陷入回忆，楼南王虽然不要她还赠药之情，却要让她忘掉，这样说来，他却也是有目的了，只是，音莞儿无论如何也不能将楼南王想成矮子这样的人。
　　“师父，听您的意思，是认识那个害师兄的坏人了？”
　　“哈哈哈哈……”音柔风哈哈笑了，点头道：“那矮子原是邪医派的人，因其身材短小，故而便有‘矮子’这一诨号，他口中的宝贝，无非是《诡医秘笈》和星月剑。若单单是为了星月剑，便是伤了你师兄就可取走，可见此人多半要的是《诡医秘笈》。”
　　“星月剑难道就是师兄手中的剑？”音莞儿惊讶，心道师兄手中的那把剑，还真看不出来是个宝贝！复又问道：“可是师父，我们哪里有《诡医秘笈》啊？”
　　音柔风起身拉着音莞儿进了书房，走到书桌处，移动桌上的砚台，身后书架立刻转开，露出一个半尺见方的夹层，夹层之内有一方盒，音柔风伸手将方盒取出，放到书桌上，将方盒打开，自盒中取出一本破旧发黄的蓝皮书，递给音莞儿。
　　道：“这里面就是《诡医秘笈》。”。
　　“这……”音莞儿望着音柔风，战战兢兢的捧着《诡医秘笈》，打开，却发现里面纸张竟全是白纸。“师父，这书里面什么都没有啊！这些人为何为了本什么都没有的秘笈来云泽呢？”音莞儿更不解的是，师父为何将这本无字医书藏起来。
　　“这本《诡医秘笈》并不是无字医书。这《诡医秘笈》本是弥勒长老立医派时候的一本藏书，只因弥勒两个徒弟一善一恶，故而又分了正医派和邪医派。正医派施药治病，造福一方；邪医派却只钻研毒术，两派虽同属一位师父，可两派众人却是老死不相往来。邪医派不与世人结交，故而世人多知正医派，不知邪医派。”
　　“师父对那医派之事如此了解，又藏有《诡医秘笈》，莫非师父从前认识医派中人？师父既然说《诡医秘笈》不是无字医术，可这上面又写了些什么呢？”
　　音柔风低头沉吟了半晌，缓缓说道：“我是邪医派第三十六代弟子，离开邪医派时，我师父曾与我这本医术助我一臂之力。只是事到如今，我却仍旧参不透这本医术，无法看透这医术，更不知道这医术上，写了些什么。倒白白浪费了师父的美意。”
　　音莞儿听音柔风此言，顿时颇有些感触，低头好奇的望着那《诡医秘笈》，只是这泛黄的书页上，除了淡淡的纸墨芬芳，细细的纸纹之外，什么也没有。
　　“我想，师父的师父赠书给师父，说不定是让师父用书中毒术防身用的呢！也许，看不到这医书上的字，也是好事儿呢！”音莞儿嘻嘻笑着将书递给音柔风：“也或许，师父的师父是想让师父将这医书好好地保存下来，方便后人阅读吧！”
　　音柔风一愣，望着笑意盈盈的音莞儿，忽然就想起了那个让她恨之入骨的男人，曾经，也是这么笑意盈盈的说道：“柔风，我看你还是不要继续留在你师父哪里了，她教你毒术防身没错，可万一哪天伤到自己该如何是好？你我研习医术不就是为了治病救人么！你为何偏偏对那些毒物如此上心……”
　　音莞儿见音柔风脸色忽然变苍白，忙问道：“师父？你怎么了？”
　　音柔风深吸一口气，将哪本医书重新拿出来放在音莞儿手中说道：“这书中所写，未必就是你想的那些毒术，师父虽然无缘得见，却知道这书，必定不是害人的东西，从今以后，这书就给你了，你日后每日一次到药房中，待为师为你施针，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兴许能看到这书中字迹。”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