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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我是一条有工作的狗。
      作为一只检疫犬,每天,我都在机场调查违规物品。在运动的行李带边上嗅嗅,像蔬菜、水果、肉类等易腐的东西肯定逃不过我的鼻子。
      我在保护着这座城市的安全。
      这是我最为骄傲的事情。而我平时最看不起的呢,自然就是那些没有工作的狗了。
      它们呢,在宠物店里拼命卖萌,然后被那些家庭优越的主人选中,之后终日呼呼大睡,或者撒娇索要食物,想尽一切办法去寻求人类的爱怜。自己连自己的吃住都无法掌握,如果主人忘记、或者故意实施惩罚,那就要饥一顿饱一顿的。靠着施舍生活,真是太没有狗格了。并且,它们连最简单的事情都不愿意去做,甚至还将主人家里的沙发和地板弄得一塌糊涂。狗生在世,没有贡献,毫无意义。
      而我就大大不同,我是靠着自己的劳动来吃饭的。

      ——这天是春节。
      我的训练员带着我回到了它的老家。
      这位老朋友说:“把它自己放在这里太可怜了,就跟我回去吧。”
      我当然也是乐意的。

      下午,我被带去外面溜达。
      从草地上走过去,我看见院子里有一条漂亮健壮的狗。
      黑色到毛发在太阳底下一闪一闪的,看上去整个身体都充满了力量。
      这个,大概是这栋楼里某一家里的狗吧。
      “嗨。”我对他打了个招呼。
      他抬起头来看了看我,说:“以前没有见过你。”
      听到这话,我顿时了然。
      看来,他经常在这院子里玩耍。
      这样到话,肯定是条家养的狗。
      一瞬间,我便知道,自己和他是不一样的。
      是的,和他不一样。
      我可是这一庞大族群里面,为数不多的,自力更生的狗。

      “我只是来过年。”我的语气里一定带着自豪:“我是一条有工作的狗。”
      “哦——”
      “我是一只在机场里上班的检疫犬,保护这座城市的安全。”
      对方安静地听着。
      看他好像很感兴趣,我又滔滔不绝了讲了很多平日里遇见的形形色色的人,还有五花八门的事。
      以前,我是从来都不说的。
      因为那些狗一点想劳动的意思都没有。
      这个......眼前这个,让我觉得不一样。
      “你也可以试着工作。”我说:“那会让你看待世界的眼光都变得不一样。”
      那只狗却没说话。
      我感到有些沮丧。
      看他刚才明明就很动心,可这会儿却又退缩,结果,他还是无法抵抗被人圈养无所事事不劳而获的诱惑吗。

      正想再劝劝,他的主人就来了。
      “呀!”那位女性看见了我:“好可爱的狗呀!”
      我后退了一步。对于“可爱”这种词汇,我一向敬谢不敏。
      “来。”那位女性又说:“我这里有红烧肉。”
      一边说着,一边放在我的前腿边上。
      我看都不看,又继续远离。
      开什么玩笑,我这一辈子,从不吃这种嗟来之食。
      我是一条有工作的狗。
      一切靠自己。
      虽然.....唔......闻起来真的是很香......
      不行不行,我甩甩头。
      可不能被人类的糖衣炮弹给打垮了。

      “不吃呀。”那位女性有些没有想到,又蹲下身子捡起红烧肉,拿到大黑狗到嘴边:“那,不要浪费,只有给你吃了。”
      大黑狗看了看我,又低下头,从人的手上将食物叼起。
      我很失望。
      很失望很失望。
      虽然刚刚认识,可是这一幕还是让我觉得自己刚才就像一个傻瓜。
      算了。我对自己说,看走眼了。

      刚走出去几步,便听见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
      “!!!”
      ——这莫名的噪音实在是太恐怖了。
      对于所有的狗来说都是如此,还有很多狗会因此患上精神或身体上的疾病。
      我汪汪叫着,满地乱窜,试图找到什么可以作为遮蔽的东西躲藏起来。
      可是没有。于是我只好蜷成一个小毛团,缩在地下,发出可怜的呜呜声,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正神经兮兮地发着抖,我忽然感到身上猛地一沉。
      紧接着声音就小了很多。
      抬眼一看,黑压压的一大坨。
      是刚才那条大黑狗跑过来扑在了我的身上,护住了我。
      他身上的毛软软的,暖暖的,还用两只爪子轻轻捂住了我的耳朵。
      唔......

      就在这时,训练员找到了我。
      他离开的时候,我低垂着头,说了一句“谢谢”。
      被淹没在鞭炮的声音中了

      “认识那条狗了?”我的老朋友训练员说:“那个是楼下人家的狗。”
      “嗯?”
      “以前是条警犬。”训练员感到有些可惜地说:“有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冲上去咬住了对方的胳膊。你可能也看见了,它的一条腿有点跛,就是那次留下的伤,之后没待多长时间就出来了。”

      “咦......”
      原来是这样。
      我想折回去跟他道歉。
      刚才不应该那样对他。
      可是当我再看过去的时候,一人一狗已经消失不见了。

      之后我一直都吃不好睡不好,总是惦记着这事儿。
      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晚上,训练员拿了些糖醋排骨递给我。
      我低头看着这些糖醋排骨,突然就下定了决心去找他。
      心念及此,说做就做。
      我一低头,叼起了一块最大的骨头便跑了出去。
      楼下......是这家吗......

      我想敲门,又觉得并不好,只好趴在门口等着。
      糖醋排骨的香气阵阵袭来。唔,不行,要忍住——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才开了。
      是那位女士。
      “呀!”她发出了惊讶的声音:“是那条可爱的狗呀!”
      我叼起骨头,用眼睛看她。
      “是来找我家的狗吧!”她说着,打开了门。

      ——于是我又看见了他。
      “我......”我不知道应该如何道歉,就只是将排骨放在了他的面签:“那个......那个......这是给你的。”
      “......嗯?”
      “我……我的训练员家里弄多了,吃不完了,不想浪费。”我说了个谎。因为,真话,实在是说不出口。
      对方眼睛里呈现出了笑意:“喂,初五那一天,来我这里吧。”
      “咦?”
      “那一天,人类会放更多的鞭炮。”
      “唔......”我低头沉思了一下,想想那个情景,还是觉得很恐怖:“好......好吧。”
      ......

      ——初五这一天,大黑狗又像三十那天一样,将我压在身子底下。
      我却没有那么害怕了。
      过了一会儿,在我老老实实趴在那里的时候,他......他......他舔上了我的鼻子。
      然后,又用舌头刷过了我眉心的毛,还有耳朵,还有脸颊,还有嘴巴......
      唔——
      “不要看不起宠物犬。”他说:“宠物和主人,是互相需要,互相喜爱。”
      “咦?”
      “宠物为主人带来了欢乐,双方都不会计较谁得谁失,不会计较谁多谁少。主人给宠物食物,是因为爱它们。而宠物也同样在用自己的方式爱着主人。比如,看见陌生人进了屋,它们就会很警惕地叫,虽然,得到的可能反而是呵斥。但是,下一次,宠物也仍然会这样做,因为,它们想要守护自己最重要的主人。”
      我抬眼看着他。
      “喂。”他说:“五一还来这里吧。”
      唔——
      我懒洋洋地说:“我看看吧。”
      其实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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