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回 ...
-
第二日一早，张嬷嬷就带来了一个相貌清秀的小丫鬟过来绿园。“这是夫人特意赏赐下来的。她与大姑娘自幼一起长大，如今能够再次侍奉大姑娘，也是她的福气。”
司凌心知肚明这是罗氏放在她身边监视她的眼线，同时又兼顾提醒她的一举一动。因此，脸上也不显什么，反而笑着让留夏扶了她起身，这才道：“你今年多大，叫什么名字？”
那小丫鬟连忙又行了礼，这才脆生生地道：“奴婢今年十三，还请大姑娘赐名。”
见她如此做事，一旁的张嬷嬷也是满意地点头，司凌就沉吟了一番道：“我身边这个留夏，今年十四，比你痴长了一岁。既然以后你要与她一起在我身边伺候，那就叫做挽秋吧。”
小丫鬟挽秋立刻谢了恩，这才起身站直了身子等着吩咐。一旁的留夏早就拿出昨天夜里司凌就吩咐准备好的荷包，现如今才上前塞了给她，笑着道：“以后我们就是自家姐妹了，尽心尽力照看好姑娘就是了。”
“挽秋谢谢姑娘赏赐，奴婢以后伺候姑娘定然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小丫鬟谨慎又恭谨，竟然是挑不出一点的毛病。
挽秋就这么留在了绿园，张嬷嬷走的时候又留了两个老妈子在外面守着，绿园中的一应供应都由这这两个老妈子准备，园中的人竟然是连出门都不许了。
留夏本来想要说些什么，看了一眼静静侧立在一旁的挽秋迟疑了一下，这才道：“姑娘我先领着挽秋去看看她房间吧？”
“去吧，我反正是要绣东西的，你们两个也别在我眼前晃着惹我心烦了。”司凌随意地挥了下手，起身去光线好的北次间推开窗户撑好，这才重新打开了绣架坐在一旁细细的分了线继续绣那幅鹤寿图。
虽然明知道这幅鹤寿图已经无法送到自己的父亲手中，可是她如今被关起来也没有什么能够做的，倒不如继续绣下去顺便也静静自己的心。
既然决定了要顺应罗氏的意思入宫，那么她就不得不考量一下日后的生活。
后宫女子，纵然她并不了解，可是想也知道应该跟平常女子一般是依附着自己的夫君生活的。只不过她们依附的那个是地位全天下里最崇高的男人罢了。
如今的皇上登基不过一年，前皇后王氏却因为责打宠妃秦氏被废关在荣华殿三四个月了。
怎么看，这样“心有所爱”的皇上都不会是一个好的依靠。可是，比起荣家那因为某些原因而无法人道的荣炎来说，也算是一种转机了。司凌相信，就算是入宫她也是无心争宠的，只怕皇帝也不会选一个出身高贵的女子为后来重新打压他“心爱”的妃嫔。
若是能够安安静静的在皇宫之中度过余生，也算是她的福气。当然了，这福气只怕也不会是凭空来的。
如今后宫的太后正是皇上的亲娘，她对皇帝的宠妃秦氏向来有些不满，不然也不会就这样又急巴巴的给皇上选立妃嫔。若是她能够讨得太后的喜欢，让她护着自己的话……
司凌一针一线慢慢地绣着手下的鹤寿图，脑子里面飞快地转着之前留夏有意无意在荣府中听到的消息，分析着一切有用的线索。
若是能够让自己的处境更好，甚至等到事情败露的那天能够留下她一条命，或者是留下她司家其他人，也不枉费她如今苦心一场了。
三日后，荣家的少奶奶病重。荣府无法只得匆匆送到了京外一处庄子中休养。而司凌也在那天被人偷偷送出到了城外的另一个庄子里面，同行的除了留夏和挽秋之外，还有张嬷嬷。
“夫人准备七日之后就接大姑娘回京，因此，这七日里面，还请大姑娘好好休养，不要误了正事。”
张嬷嬷的态度很是明白，而这庄子不大，管事的罗全水夫妇是罗氏的陪嫁办事极为妥帖。
司凌的屋子早就被安排得好好的，留夏和挽秋被留下来收拾床铺，她就跟着张嬷嬷在另外一个宽敞的屋子里面学习世家勋贵的礼仪，顺便补习京中各方面的常识。
例如谁家的新添了个儿子，谁家老爷又收了第十二房小妾，或者是谁最近很得荣老爷的看重，谁家又是荣老爷的死对头，只要面子上过得去就好了。
谁家的姑娘性子如何，谁家的姑娘风评不好，诸如一些在京城交际圈中必须要知道的事情。
司凌的礼仪这两年在罗氏的刻意为难之下已经能够拿得出手，因此这七日里面张嬷嬷除了着重一些细节的纠正之外，大部分时间都在跟她说这些京城八卦。
司凌知道自己在入宫之前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要在这些京城闺秀之中交际，因此不敢大意，几乎要将张嬷嬷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揉碎了吃下去记在心里一样。
从一开始匆匆在父亲任职的县城之中出嫁，到跟着罗氏、荣炎一起回京，司凌就一直很低调，罗氏也从来没有带她出去应酬交际的意思，京城中隐隐约约都知道荣家为了成全当年的“诺言”低门娶了一个县令之女，却从来都没有见过她。
纵然是罗家宴客，罗氏向来不过是一句不要出去丢人现眼就把她给关在绿园之中。
而荣家大姑娘荣暖，自小就因为身子弱养在深闺，早七年前荣老爷入京时还被送回了江南老家中休养，京城之中竟然也无人认得她的。
这正是罗氏和荣老爷敢狸猫换太子的原因。
京中那些大宅门里面的小道消息听得越多，司凌心中就越是明白，也就越来越沉稳。她性子向来隐忍，不然也不会生生在荣家忍耐了两年。而此时，这样的性子就更让人侧目起来。
最起码，张嬷嬷很是意外司凌竟然很快就适应了这样的角色，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带着大家闺秀的雍容气度，纵然还有些不对的地方，可是算起来荣暖毕竟好几年没有养在京城，这样反而更自然一些。
七天很快就过去了，司凌费尽了心血跟着张嬷嬷学习，整个人足足瘦了一圈，连脸色都苍白了起来。
这天一早上，张嬷嬷就请了个早，等到留夏和挽秋伺候着司凌穿戴好刚刚送过来的织星锦做的襦裙之后，亲自捧了首饰盒过去，从里面取出了一只红宝石的簪子，并着一整套的耳环，还有镯子，道：“大姑娘带着这个也显得精神些。”
“劳得嬷嬷费心了。”司凌抿唇微微笑着，转头示意了留下上前接过首饰盒，然后由着挽秋给自己带上。一套红宝石的首饰确实亮眼，挽秋又从盒子中挑选了几样做工精细的银质发饰簪在司凌的云鬓之间，跪在她跟前从下往上整理了裙摆褶皱，连同儒衫，这才给她披上了丝绸的斗篷，低声道：“早晨凉，姑娘还是披着斗篷吧。”
这样的程序这七八日里面每日早上都是有的，虽然繁复，可是却是最容易养出一个女子雍容华贵之气的。司凌从最初的不适到如今的泰然自若，短短几天变化不可谓不大。
她微微颔首，带上了兜帽这才伸手扶着留夏的手出门。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司凌就眯着眼睛坐在马车中养神，一旁坐着的是留夏和挽秋。三人皆是沉默不语，气氛却随着越来越接近京城而紧张起来。留夏几次都忍不住要开口说话，却都被挽秋一个眼神给逼了回去。
司凌眯着眼睛从缝隙中看到了这样的情景，心中不由有些无奈。留夏是很好，就是胆子小了些。挽秋不过是到了她身边伺候十来天，就把她给吃的死死的。
又过了一会儿，隐约听到城门口喧闹的声音了，司凌才睁开眼睛微微正了一下身子。
留夏立刻过去扶着她坐好，又端了茶水给她漱口，这才低声道：“就要进城了，姑娘若是想要看书消遣奴婢这就取了来？”
“不用了，你陪着我说说话吧。”司凌笑了下，看了一眼挽秋。挽秋低头眯着眼睛看着自己的手指，像是睡着了一样，竟是一个再识趣不过的妙人儿。
留夏这些日子来也多了不少的心思，注意到了司凌的目光，略微一迟疑才低声道：“姑娘若是无聊，不如想想见了老爷、夫人该如何……”
见她谨慎中又带着一丝别扭的赌气，司凌心中略微定了下，心知留夏知道自己处事不易，轻轻地拍了下她的手背，这才道：“那是我的父母，我又何必担忧呢。只是不知道母亲会安排我住在哪里？”
说着就转头看向了挽秋那边。
这最后一句话明显就是在试探挽秋了，只是对方却似乎是真的不知道一样，略微抬头抿唇笑着道：“夫人多年未见主子，只怕心中欢喜的紧，定然会把姑娘的住处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司凌自嘲地勾勒下唇角，“挽秋说的没错，母亲……定然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回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