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叙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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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分别数月，竟然还有再见的机会……”张良的感慨让韩信提起的手骤然收了回去。是啊，一别已快一年，之前的点点滴滴韩信不敢忘记，却又不敢时时刻刻挂在心上，就这样在矛盾中韩信才发现他几乎时时刻刻都在思念着那一袭白衣的飘飘身影。一年未见，张良的神色比起之前要暗了许多，眉头也深了几许，韩信想大概分开之后他的计划也并不顺利，不然如今又为何在刘邦的麾下而不是在韩王麾下？
“韩信也没想到……”韩信浅浅应了一声，喝了口白粥，张良原本只是兀自的感慨，倒也没想到韩信会接话，愣了愣，朝着韩信笑了笑，只是那唇角勾起的弧度明显像是背负了更多的东西。只有旁边的长明虚着眼睛，觉得眼前的这两个人有些矫情。在他长明的眼里，两个人就仅仅只是分别了一下下，就怎么都满脸写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千丝万缕？
“这有什么没想到啊，这当然是我长明安排好的！”长明端起一口水，抿了下，嘟着嘴有些骄傲地仿佛在邀功，心里却在抱怨说，这两个人真是的，明明都看过史记，史记上白纸黑字写了两人将来共事一主，见面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也不知道动脑袋想想。其实只是长明自己不懂，很多时候这样的感慨只是一种本能。就像武灵神君每次都是专门去找长明的，但是找到的时候，却又总是情不自禁地说，长明，你也在这儿啊。当然，长明万年来一直把这种碰巧归结于自己的运气不好。
“分别之后，一切可曾顺利？”韩信并不想继续长明的话题，放下筷子，转头对张良问道。原本因为看着韩信好不容易松开的眉头，又因为这一句戳中软肋的话，无奈地纠结在了一起。韩信看着张良的表情，才有点后悔刚刚的唐突。刚想说点其他的，张良却开口了。
“找到了韩王，复立了韩国，只是势单力薄，不得不四处依附。”简单的几句话，韩信就已经深深明白了其中的逼不得已，“在这之中，偶遇了大王，就是刘邦，他对韩王有恩，遂韩王应允我前来相助。”张良收回有些飘散的目光，“当然，大王也是万世难得的明主。”张良最后的话是诚心的赞扬，自从跟着刘邦，刘邦对他这个外臣不仅恭敬，对他的谏言更是逐一笑纳，让他受宠若惊。而且刘邦反应极快，两人言谈间，往往是张良轻轻一点拨，刘邦便即刻领会其中要害关键，这种默契倒是难得一见。
“有生之年能遇到明主、辅佐明主自然是求之不得的。”韩信明明想感叹，可是说出的话连长明都听得有几分别样的滋味。韩信自己也察觉到，只是刚刚看张良提起刘邦的神情，心里就是有些别扭的难受。
张良未言其他，往韩信的杯子里添了点热水，“你呢？这些时日可好？”
和长明在树林里奔波逃命了两三天，一山都被林间的荆棘划破了好多，仅看韩信和长明的外表，就知道要多狼狈又多狼狈。刚韩信心里本来就有些不悦，现在又是这样的问题，韩信苦笑了笑，“分别后，我便去山下的城中投军，恰好碰到项羽的军队，便去了。只是后来遇了些事情，这才……”韩信顿了顿，“这才被长明带到了这里。”
长明听罢，也有些理亏，低着头又尴尬地抿了一口水。张良笑了笑，已经猜到两人如今天这般狼狈，长明肯定起了不小的作用，“项羽军中人才济济，你在那儿半年有余，可否得到重用？”张良的语气越诚恳，韩信就越唏嘘。
“在楚营中，是有位将军比较赏识我，甚至将我引荐给项羽将军，只是……”韩信笑了笑，“那项羽不等我说话，单让我抬起头，他只扫了一眼，便封了个执戟郎给我。”韩信想了想当时的情急，项羽那一副自视甚高的模样至今他还记忆犹新。
张良闻言倒也笑了笑，“这是件好事啊。”
“子房，你就莫要调笑我了。”韩信苦笑摇头。
“怎是调笑，大家都知道这项羽挑剔的很，即便是执戟郎，项羽也是有明文规定的，那些歪瓜裂枣的可入不了他的眼，看来虽然他未曾看到你的本事，至少肯定了你一表人才。”张良说的这般轻松，倒让韩信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只能腼腆地笑了笑，在张良面前，他哪里敢说自己“一表人才”，长明在旁边偷偷笑了笑。
“张良，也只有你对着韩信说玩笑的时候，他能笑笑了，这几天板着个脸，把我都急死了。”长明在一旁道。
“这时在军营，长明，你可得注意一点。若是自己人倒罢了，在外人面前，切勿直呼名讳。”韩信提醒道，想到今天他差点和樊哙将军干起来，就不免为他担心。
长明本来还想申明一下自己神仙的高贵身份，但是听闻刚刚韩信言辞中的“自己人”，突然莫名多出来的一种归属感让他极其受用，立刻觉得应该跟韩信统一战线，既然决定在他身边当一个“人”，自然也得依着遵守着规矩。“知道啦，张大人不会怪罪的吧？”长明阴阳怪气地说。
“自然不会，我怎会和一个孩子一般见识？”张良笑笑。长明当即就想跳脚，要知道这也是他的软肋，别的神仙各个英姿飒爽，威武霸气，连辛堂那个小狐狸都眼看着慢慢长大，怎么就他长明像是被施了诅咒一样，死活都长不高？长明嘟着嘴，一脸不爽。张良笑而不语，又转向韩信，“今后可有何打算？”
“既然已经来到此处，便也是想投靠刘邦，再说，子房你都说他是明主，我相信不会错的。”
“嗯。”张良不否认。“之前相信你也有所耳闻，项羽与麾下所有人约定，先入关中者为王。如今大王先入关中，理应封王，只是那项羽霸道蛮横，只怕如果大王迟迟不退，恐有性命之忧，所以如今退居灞上，双手奉上咸阳，数日后那项羽便来了，只怕这之后，项羽的眼中仍旧难再容下大王了。”
韩信不语，之前所说他在项羽的营中也多有耳闻，刘邦先入关这件事在楚营更是讳莫如深的话题，寻常小兵连提都不敢提及，更可见项羽心中的愤怒，刘邦双手奉上咸阳自然是眼下最正确的决定，就这一条看来，他就是一个值得依附的明主。
只有长明在一旁像是看戏一样，按照历史的发展，等项羽来了之后，就得封刘邦为汉王了吧？然后那一场有名的鸿门宴也该开始了吧？长明心里想了想，司文星君大概会挑选这么至关重要的一天来附体，如果这样的话，刘邦大概死无葬身之地吧？长明并不关心这个，如果刘邦死了，韩信就可以和张良一起并肩作战，而司文星君想要赢了赌局大概也没那么容易。
“韩信，我会将你引荐给大王。”张良起身，在大帐内踱了几步，韩信的才能没有被项羽赏识可以说是天佑刘邦，而刘邦向来也是英明、善于用人，想必一定能赏识韩信。
“子房，韩信在此谢过。只是我不敢有过多的强求，毕竟这世上，并不是人人都如你，肯把所有的家当都交付于我。毕竟，我韩信只是一介布衣……”提起往事，韩信的脸上又突然多了几分犹豫，如今想来当时，更觉得张良的信任来之不易，或许今生他韩信也只能遇到这样的一个人，遇到这样的一次机会。
“莫说其他，韩信。大王会看到的。大王他不会委屈你的。”张良如此肯定的语气并没有起到宽慰的作用，反而让原本已经湮灭的不悦又“腾”地一下冒了起来。韩信很想说，他不在乎这个大王能不能看到，只要他张良可以看到就好。
“委屈？”韩信反问，“子房你觉得做成什么样才算不委屈我？”
“像那竹简上写的——斋戒三天，沐浴修坛，亲自拜为大将军。方可。”张良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韩信，韩信的脑袋又猛地抽搐了几下。
“子房，你言重了。”
“韩信，你知道我有没有言重。”两人措辞都诚恳至极，长明轻轻地抖了抖，觉得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比那日看到张良为韩信包扎脖颈上的伤口时还要觉得矫情，不想直视。
“张大人。”门外传来声音，张良即刻回神，亲自走到大帐门口，打开帐门迎接。
“萧大人。”两人彼此作揖，礼遇有加。
“刚刚大王又询问了粮草的事情。问罢我便过来看看，不知道张大人刚刚的两位客人可安好？”张良忙把萧何迎了进来，韩信也即刻起身拜见，身后的长明照葫芦画瓢学着也做了下。
“多谢萧大人的好意了。良在此谢过。”
“我已经命人为张大人的故交准备了休憩的地方，方便的话，我差人带他们过去看看？”萧何说道，韩信也估摸着他要和张良商量事情，非常识趣地点点头，便这个长明一同出去了。
到了住的地方，两人也迅速安顿下来了。长明凑到韩信的边上，探个脑袋对着韩信眨巴眨巴眼睛，亮晶晶的瞳孔非常有灵气，“看吧，谁说天命难违的？竹简上记载的是萧何引荐你，让刘邦拜你为大将军，如今引荐你的是张良，这已经完全颠覆了之前的事情了啊！所以说，你这一世一定不会像上一世那样的委屈，任人宰割的！相信我！韩信！”
一路上，韩信终于要被长明的天真无邪打败了，疲惫地点点头，“行，我相信你。我先睡了。”说罢，仰头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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