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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   23、
      范遥已听到房中动静,他转身看着杨逍走出来,嘲笑道:“向来雷厉风行的光明左使,何时变得这般优柔寡断了?”
      杨逍未加理会,说道:“你进去吧。”
      范遥走向他,将黑色锦匣递过去:“你精通医理,比我更清楚该怎么做。”
      杨逍面露诧异。
      一直以来,他没有要求范遥交出黑玉断续膏,就是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心有疑虑,现在这般却让他一时不知所措。
      范遥轻笑道:“我知道你不信任我,可这是教主交待的东西,我是万万不会拿它玩笑的。”
      杨逍顿了片刻,伸手去接。
      范遥摇头自嘲:“你我相识半生,终还是不如这药膏重要。”
      他转身拂袖离去。
      杨逍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于我,是生死至交,若非为你,我早已不在明教。”
      范遥身影一顿,风吹起他的衣袂,留不住脚步。
      庭院变得空落落的,杨逍看着手中锦匣,久久叹息。
      他走回房中,殷梨亭的脸色已缓和很多,见他独自一人,不免问道:“范右使呢?”
      杨逍笑了笑,没有回答。
      他缓缓将锦匣打开,只见匣底平铺着一层膏体,通黑莹润,散发着奇异的香气。稍稍思量后,他将药膏抹上殷梨亭的断骨处,问道:“感觉怎么样?”
      殷梨亭只觉伤处冰冰凉凉的,非常舒适,点点头。”
      杨逍的目光停在他手臂上,眼中神色交替,终于下定主意,说道:“小六,你忍着一点。”
      殷梨亭还没有听明白,手臂忽然剧痛,忍不住叫出声。
      杨逍迅速点住他穴道,将药膏涂抹上去,说道:“若要恢复如常,只能如此。”
      殷梨亭强忍着痛楚,那药膏渐渐起了作用,他的呼吸逐渐平稳。杨逍抱他在怀里,轻声说道:“这药虽然神奇,但身体恢复总还需要时日,你不要太心急。”
      伤处虽然疼痛,殷梨亭却觉得身心轻松无比,应道:“几个月都熬下来了,还怕这几日么?”
      杨逍拍着他的背道:“你能这么想便好了。”
      殷梨亭想起一件事:“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范右使,可是你又说他曾失踪多年,从未在江湖上出现过,他过去也是一直这样戴着面具的么?”
      久久没有听到杨逍回应,他疑惑地抬起头,却看到杨逍脸上一闪而逝的悲伤,一愣:“你怎么了?”
      杨逍一笑道:“可能有些累了,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会?”
      殷梨亭确实觉得有些疲惫,点点头。
      杨逍将他抱到床上,盖好被子,柔声说道:“我去前厅看看,一会就回来。”
      殷梨亭顺从地闭上眼睛,听到杨逍掩门离去的声音,又缓缓将眼睛睁开,注视着那虚掩的房门,眉头蹙起。
      他有意隐瞒的事,会是什么……

      日渐落,西边红霞,如火。
      范遥提着酒坛坐在屋顶上,霞光给白衣镀了一层似梦如幻的金色,周身仿佛在发着光,风华无双。他望着天边云卷云舒,神情迷离,思绪似乎早已飘向远方。
      轻微的啪啦声响起,杨逍落在瓦片上,黑衣随风舞动,乱了天地。
      范遥没在回眸,他指着远处聚义场说道:“那年阳教主继位,你我站于左右,数千教众在此俯首叩拜,是何等意气风发,如今明教气势却大不如前,还落得个被六大门派围攻的处境,可悲可叹。”
      杨逍举目远眺,说道:“江湖变幻无常,至少故人依旧。”
      范遥笑起来:“你果真变了许多。”
      杨逍叹气,拿过他的酒坛喝了一口:“世事本就难以预料,阳夫人纵然不贞,但最后宁愿和阳教主共死,也不愿与成昆苟活,可见她并非无情,将来教主若能报得此仇,也可慰阳教主在天之灵。”
      范遥听他话中有话,问道:“你已另有打算?”
      杨逍仰望苍穹,长叹道:“人生苦短,唯有随心随性,才能活得自在。”
      范遥心头一惊:“你……莫非你要……”
      杨逍一笑,把酒坛递过去:“来,为往日情义干杯!”
      他虽没有明说,但范遥已十分明白。
      接来酒坛,默默喝下一口。
      远处,霞光渐隐,暮色铺盖,淹没了黄沙古道。

      黑玉断续膏的神效令人惊叹,经过多日休养,殷梨亭的手脚已恢复知觉,可自行缓缓移动,虽暂不能像从前般活动自如,但也只是时日问题。
      这日换过药后,见天色晴朗,杨逍搀他去院中散步,活动筋骨。
      已经太久没有体会过双脚踩地的感觉,即使是有疼痛,与欣喜相比也实在微不足道。殷梨亭感慨道:“没想到我还能够站起来……无这可有消息传来?”
      杨逍说道:“前日探子回报,说教主一行人已到达武当,并打退了滋事的蒙古高手,如今一切平安。”
      殷梨亭欣慰道:“无忌这般宽厚,五哥在天有灵,想必也安慰了。”
      杨逍不掩敬佩之情:“当年六大门派为屠龙宝刀逼死张五侠夫妇一事,我在明教亦有所耳闻,教主能够以德报怨,实是难能可贵。”
      殷梨亭长叹道:“上一代的恩怨,就让它随风去了吧,若总将仇恨记在心里,是真真不能快活的。”
      杨逍笑言:“教主胸怀广阔,将来必有一番作为,你便不要担心了。”
      他扶他在一旁石桌坐下,说道:“你身上的伤已好了许多,不过仍需多加注意,记着千万不可提拿重物,若我一时不在身边,有事使唤下人便是了。”
      殷梨亭失笑道:“这话你都重复许多次了。”
      杨逍拂去他肩头落叶,轻叹道:“我不愿你再受一点苦。”
      殷梨亭一笑,目光不经意掠过,神情凝固在脸上。
      阳光明晃晃的照着院子,一棵大树将扇形拱门罩在阴影之下,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一袭淡黄衣衫的杨不悔站在树下,树影打在她脸上忽明忽黯,看不真切。
      “不悔……姑娘?”
      杨逍诧异地回头望去:“不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起身走向她,却见她低头不言不语,颇为古怪:“不悔,你怎么了?”他抬起她的脸,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满是泪水与愤怒,惊愕了杨逍。
      杨不悔甩开他的手,厉声问道:“爹,在你心里娘是什么人?”
      杨逍一愣。
      杨不悔就用那种眼神看着他:“我一直以为,当年你与娘是因为门派之见才不得已分开的,可为什么是这样?娘瞒着我,无忌哥哥瞒着我,你们都瞒着我,可是瞒得再紧,难道就可以掩饰你始乱终弃的无耻行径么?”
      面对她的指责,杨逍无言以对。
      杨不悔声泪俱下:“你从未真心喜欢过娘,对吗?她受了那么多苦,最后还为你而死,这一切都算什么?究竟算什么!”
      她泪水涟涟,无法自持,掩面飞奔而去。
      殷梨亭急呼:“不悔姑娘!你……你快去将她追回来,解释清楚啊!”
      杨逍摇头苦笑:“她说得本就是实话,我何需解释。”
      殷梨亭一怔,说不出话来。
      杨逍仰天长叹:“她早晚会知道的,现在这样也好,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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