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黄黑]蛰居人》顾芷

20、十九

　　收拾完毕已经太晚了，两个人都不同程度地感觉到有些饿。也许是因为觉得适才麻烦了人太多心里有些弥补的意思，黄濑从冰箱里东拼西凑终于找出来一些勉强可以做一份晚餐的食材，半个小时之后，两份意面出现在餐桌上。
　　火候有点过了，面条蔫耷耷的样子不太好看。虽然这样想着，但是两个人还是吃得很香。

　　「明天小黑子的课多吗？」
　　「嗯？还好。不过集中在下午，放学的话应该是五点左右吧。」
　　「那结束的时候我去接你好了！」
　　这样的话……这样的话桃井会看到的吧。心里这样说，但是看到对方兴致勃勃的样子黑子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那么结束的时候我在图书馆看书，等你到了给我电话就好。」
　　「哈，也许在小黑子上课的时候我就已经到了呢！」
　　「哦。不过我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好、难、过！」

　　但是，虽然嘴上那样讲着，其实心底还是很在意的。
　　从四点的时候就开始不断看手机，想看到新的邮件出现。一直到后来连桃井也注意到了。

　　「在等消息？」
　　「嗯？……算是吧。」
　　黑子看了对方一眼，又很快地把头低回到屏幕上。有点不太愿意面对现在和桃井的关系，加上还要为待会不能一起回去找到合适的托辞，而那个人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些事情一起压过来，还是会让人觉得有点焦虑。
　　「是呼……」桃井像是要说什么，结果音节也只吐了一半就硬生生把后文咽了回去。
　　「什么？」
　　「没什么，还是好好听课吧，我已经下定决心这次不会帮你搞定论文了。」桃井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
　　「哦。」

　　……应该是心理病吧，总是有一种桃井在不断隐忍的错觉。
　　但是应该也只是错觉而已。

　　结果还是到了五点钟都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
　　其他同学都开始收拾东西，甚至有的急性子已经离开了。可是这个时候黑子哲也所做的却只是不断地看手机。
　　屏幕一直是黑的。左上角的提示灯也没有显示出有消息的绿色闪光。

　　「还不收拾东西吗？啊对了，今天想一起去逛一下最近新开的一家的精品店，旁边那家蛋糕房口碑也不错，一起去吃吧。」这个时候桃井已经收拾完毕了，她站起来，一边理了理衣服一边笑嘻嘻地看着黑子。
　　笑得让人有点不好意思拒绝。
　　「呐呐。会陪我去的吧？亲——爱——的。」
　　突然被这样喊让黑子吓了一跳。他张了张嘴，本想说的一些话也堵在喉咙口。

　　他原想说，「抱歉桃井，已经约了别人，不能和你去了。」
　　他原想说，「桃井还是不要这样喊我，不习惯。」

　　可是他转眼看了看一直是黑屏的手机。
　　他想到昨天晚上有人信誓旦旦的承诺。

　　「那结束的时候我去接你好了！」
　　「哈，也许在小黑子上课的时候我就已经到了呢！」
　　……

　　虽然从最早就没有报太多的希望，但是——
　　很失望。
　　还是很失望。

　　那个人，应该不会来了吧。

　　黑子抬起头，看了身边的女孩子一眼。桃井眉眼弯弯的，笑起来也很温柔。
　　当然不只是这个原因，而是内疚。太内疚了，以至于根本说不出来拒绝的话。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失约在先的人，并不是黑子哲也。

　　「等我收拾一下。」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然应允了。

　　两个人从教学楼走出来的时候，很不巧地下起了小雨。
　　「亲爱的你带伞了没有？」
　　「嗯？没有带。」
　　「哇喔，那幸好我幸运地带伞了！如果不是我，你就要淋雨回去了呢。」桃井笑着从包里取出伞，然后撑开，递给黑子，「唔，帮我撑。」

　　少年和少女共撑一把伞，从大学校门里一齐走出来。少年绅士地把伞偏向女孩子的方向，少女含笑艳艳，浅粉色的头发随风轻摆。
　　怎么看都是一幅美到不能让人破坏的画面。
　　只是倘若少年能看到被少女遮住的视线，就会发现，在雨幕的尽头，还存在着另一个身影。

　　他没有打伞，仅是倚车而立。脸上还挂着笑容，只是从发际流下的雨水让他的面部变得有些模糊，模糊到丝毫分不清，藏在那弯弯眼睛里的到底是什么。

　　黄濑凉太在这里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已经持续了至少一个钟头。
　　早早地来到，甚至在听见下课铃声的瞬间莫名产生了和焦虑等待放学的孩子一模一样的欣喜心情。
　　如此这般地期待着，黑子哲也看见自己时瞪大的眼睛，吃惊的表情。然后趁着没有人注意的时候偷偷地亲对方的嘴巴。

　　他并没有告诉对方自己早就到来了，只是为了给对方一个惊喜。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孤零零地看着那人渐行渐远。

　　雨越下越大。
　　天地间仿佛只剩黄濑凉太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