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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五十八章 佩佩 ...

  •   杏衣将李夫人迎了进来,冯霁雯微微低腰,颔首行礼——这位李夫人,容姿华美、温婉大方,衣着淡雅,并不显金银富贵,但那全身的雍容大方的气度让她这个总督的嫡孙女也难免自惭形秽。
      “霁雯妹妹不用多礼。”李夫人拉过冯霁雯的手,到灯下仔细看了看,笑意温婉,“看着气色是好多了,那我就放心了。”
      “夫人,您这是……”冯霁雯惊讶地看着李夫人走到书桌前,执起狼毫,一个个雅致无比的蝇头小楷落在了纸上。
      七个字,君既无心我便休。
      “什么夫人啊,叫瑾兰姐姐就好。”李瑾兰对自己的字显然十分满意,尤其是跟某人比起来……笑得嫣然灿烂,“这几个字是我家妹妹送给你的,‘她’本想让我带字条来,可是‘她’那手臭字啊,根本见不得人!”
      “这……”其实冯霁雯对这个直直侵入自己生活,看似柔弱却颇有主见的女子既十分感激,又经常不知所措。
      “好了,我先走了,好好吃药,自己的身子是最重要的。”瑾兰来去如风,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冯霁雯却怔怔地看着桌上那几个字,细瘦的手指在上面慢慢摩挲……自己又何尝不想呢?可是,自己无依无靠,根本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

      瑾兰把消息传给宫里的“好妹妹”的时候,福康安正在毓庆宫帮着自家小弟磨皇后,用自己那张霸道到张狂的脸恬不知耻地撒娇卖萌:“我说‘嫂子’,你就答应吧!我带他们去,不会出事的!”
      淑云皇后拿起桌上的折子,看得津津有味,还不忘跟福康安探讨探讨:“你说这永琰也真有意思,明明把他送去蒙古是磨性子的,怎么还是这么不着调?现在他也该议婚了,结果想嫁他的他看不上,他看上的不要他……”
      福康安扁扁嘴,非常想凶神恶煞地瞪人——故意的,太明显了,太令人发指了!他福康安在这宫里只有三个人惹不起,前两位是绵爵婵儿,那气场太大,背景深厚,他不想找死;最后一个就是永琰……他那尴尬的身份和怎么磨还是抽的本性……还是远着点儿好!
      “对了,你也二十多了,有没有……”坏心眼的皇后娘娘还不忘履行自己的牵红线义务。
      “嫂子!”福康安受不了了大声吼,他真是要憋屈死了,自己对狐狸的心思简直都赶上司马昭之心了,结果和珅狡诈无比,陪着疯陪着闹就是不肯给句回话,自己却还要在宫里被各种混蛋打趣!
      一个多月前那次迷乱,那粉红的脸蛋、白嫩的颈子,还有那朦胧的眼神,现在想起来他还小腹一阵发紧,至今不敢再去找和珅……他怕真的忍不住扑上去把那只漂亮诱人又可恶的大狐狸给吃了!

      “好了好了,”看小豹子脸红脖子粗,恨不得牛眼瞪人的炸毛模样,淑云皇后终于很有成就感地暂时放过他了,微微一挑眼睛,回到正题,“你不是不赞同他们吗?为什么还要帮你小弟钓人出来‘约会’?”
      福康安来求出宫——不是他自己,主要是笙儿。
      当然,为了不要太此地无银,他还顺手捎上了个永璐。
      “长安喜欢,我有什么办法……”福康安嘟囔了一句,想起今天绵爵婵儿都不在宫里,终于逮住机会说了句实话,“其实,我觉得长安那审美观,受我二哥影响太深了!”
      你二哥,娶的是最漂亮最狠毒最彪悍最任性最不讲理的和孝公主啊……皇后抽抽嘴角,忽然觉得,他们爱新觉罗家真的毁了一个本身非常和谐温馨的家庭……

      于是,皇后娘娘难得心虚了。
      于是,福康安终于拎着永璐“弟弟”和笙儿“妹妹”上了街,当然,福长安已经在东街的药材铺子上望眼欲穿了。

      “你……”笙儿看见福长安就知道自己被骗了,刚想赶紧离开——一转身,永瑶跟永璐都去哪儿了?
      这不是笙儿第一次出宫,但是京城这些年的变化可谓日新月异,笙儿根本认不出回皇宫的路……于是,彻底黑了脸的漂亮小公主咬着粉红的嘴唇,一手伸进荷包准备好银针,一手指着福长安:“算了,你陪本宫……本小姐逛逛吧!”
      “是!”福长安摸了摸头,脸皮发红,赶紧屁颠屁颠地跟着献殷勤去了。
      笙儿摩挲着银针,想了半晌还是没抽出来。只是粉嫩的唇间溢出一丝可爱的狡笑:反正已经出来了,多买点夹竹桃、马钱子、乌头回去吧,有毒的东西毕竟危险,正好有个人帮自己搬,对不对?

      隐藏在墙边耗子似的听动静的福康安撇嘴,万分鄙视:“没出息的东西!”
      永璐是一身的冷汗,只能虚弱地笑笑,讨好地跟他打着商量:“永瑶,你……能先放开我的领子吗?”刚刚永瑶是直接拎着他跳墙的,他现在晕乎得想吐!
      福康安这才反应过来永璐也是个病秧子……翻个白眼,放开手一甩扇子:“好了,我们去哪里坐坐,歇一会儿吧!”
      永璐当然乐意之极,但是熙熙攘攘却很和谐的的街道上忽然响起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你个小蹄子,烦死我了!”一个尖锐的女声忽然响起。
      “姐姐,可是我……”很甜美的嗓音,因为委屈,还带了丝柔弱之美。
      “够了,你哪是你能带的?”更加尖锐了,甚至感到了恶毒的威胁。

      永璐正想过去看热闹,忽然一道金光划过——
      “啊!”福康安及时一扇子挥过去,才没让那只尖尖的“暗器”伤到他的病秧子弟弟,但是永璐还是被吓得大叫了一声,倒退了三步,冷汗涔涔,心跳不已。
      因为看清了插在永瑶扇子上的东西……那是只尖尖的金簪子,要是永瑶没出手,恐怕自己的脑袋已经被穿了个洞!

      福康安把簪子从扇面上拔下来,听着那边仍然尖锐的女声,一张俊脸阴晴不定,正要走过去……不过,有人先他一步。
      “啊!你放开,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啊,疼!救命啊!”粉色的纱衣云似的飘过,刚刚还趾高气昂的绝色女子被人忽然弱了声势,因为她白皙柔嫩的手腕忽然被人捏住了,还是连着三个金镯子一起捏的,所以现在女子感觉自己的手腕都要被硌断了!
      而绝色女子旁边,一个十二三岁,宛若出水幼莲的清丽小姑娘捂着自己肿了半边的可怜的粉脸蛋儿,大大的眼睛里含着两汪委屈又害怕的泪水。
      这个绝色女子便是苏若兰,而那个小姑娘,是前几天才入京的她的小妹,苏纳兰。

      苏若兰越来越发觉,自己这真是前门送走狼,后面迎进一双虎!
      阿玛大概是探听到自己在都统府情形不善,居然又送了自己同样国色天香的小妹过来,是想固宠,还是分宠?
      疑心一起,苏若兰这种凡事争先的人就顾不得什么姐妹之情了,看苏纳兰一副天真不知事的模样真是越看越气,终于,在妹妹买下簪子的时候火从心起,一巴掌扇了过去。结果,苏纳兰没有戴稳的尖尖的簪子就这么飞了出去,差一点儿伤到永璐。

      “快放开我家夫人!”都统府后知后觉的家丁们终于围了上来,可是,擒人的稍稍一用力,他们家最受少爷宠爱的姨太太就疼弯了腰——这种情况下,谁敢动?
      “先道歉。”狡黠地眨眨眼睛,环视了一圈周围,干净的笑容灿若明珠。
      擒住苏若兰的是个十八九岁的姑娘,明眸皓齿,活泼灵动,而且功夫颇好——福康安看得真切,她刚刚如燕子般滑了过去,一把捏住苏若兰的腕子,而且手法很老道,不伤筋骨,却疼得够呛。
      “我教训我的妹妹,关你什么事!”苏若兰若是肯服软,就不是那个嚣张跋扈都能把正室逼到庄子上的姨太太了。
      “我不管,你不道歉我就不松手。”女子很任性地笑得阳光灿烂,毫不怜香惜玉,手上的劲儿又更大了些,疼得苏若兰那张倾国倾城的美人脸儿都发青了。
      “你知不知道这是都统夫人!”家丁们更急了,也顾不得名声,赶紧自报家门。

      福康安暗了暗眼睛,满蒙汉二十四旗的都统夫人他不能说都见过,但是也没听说过有这样的,而且在京的都统夫人……应该只有那几个吧?
      “都统夫人啊?”女子睁大了灵动的眼睛,尖尖的小下巴高高挑起,居高临下似乎在看笑话,“原来这就是都统夫人啊,我可见识到了!”唇边坏笑一闪,手腕微微一动。
      “你——哎呦!”苏若兰痛呼一声,一下子栽倒三个家丁身上——羞愤不已,这才发觉,女子已经放开她了,只不过是坏心眼地直接甩出去的。
      “既然是都统夫人,那我不能不给面子对不对?”女子笑嘻嘻地走到福康安跟前,宛若不经意地抬眼瞄了瞄他,然后整个身子挡住福康安,极其“大度”地挥了挥手,“你们走吧!记得提醒都统大人,好好教教自家媳妇儿武功哦,不要再轻易被我这三脚猫打趴了!”
      “你……”听到围观的人已经在议论纷纷,苏若兰羞得满脸通红,双手的指甲都快把手心掐出血来,银牙紧咬,对着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的妹妹吼了一声,“你个小蹄子,好不快走!”
      苏纳兰委委屈屈地上了轿子,轿夫赶紧起轿,几乎是逃似的赶紧溜走了——太丢人了,冯夫人出来的时候那里会出这种破事儿?

      女子这才转过头——福康安玩弄着手里的簪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我叫明佩佩。”福康安这相貌确实英气,但是霸道得有点儿吓人,一般胆子小的女孩并不敢直视。可是女子一点儿也不怕,直接伸手拉着他坐到旁边的茶棚里,大大方方地自报家门。
      “你叫什么?”明佩佩歪着脑袋,眨眨眼睛问他。
      “嗯,我……瑶琳。”名字这东西,对福康安这小豹子,一想到——就想揍永琰一顿!
      “瑶琳公子啊……”明佩佩点着下巴,依然闪着“茫然”的大眼睛。
      “明姑娘,你刚刚挡着我了。”福康安意有所指地用簪子点了点自己扇子上那个破洞。
      “耶,难道你会打女人?”明佩佩捂着心口猛然蹦出凳子,一副“你好可怕”的模样……就是演的太假太掺水分,永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当然不会打女人。”福康安话音刚落,明佩佩就蹦了回来,趴在桌子上拖着粉嫩的腮帮子,长长的睫毛一摇一摇,大大的眼睛里装满了“我果然没看错你”——福康安好笑地摇摇头,这女孩,真是……好玩得可爱。
      “就是啊,所以她差点伤到这位小公子的事儿……是男人跟男人之间的事对不对?”明佩佩歪着脑袋,玩着自己缀着珍珠的小辫子,笑得天真而纯良。

      福康安更想笑了,却故意板起脸:“别胡说,都统大人,我哪儿惹得起啊!”最后这句,说的很小声。
      永璐捂着脸,心里忍不住吐槽——你惹不起?拉倒吧!满蒙汉二十四旗的都统,哪个不是看到你就头痛欲裂恨不得装病谢客?
      “是吗?”明佩佩宛若不解地鼓了鼓还带了点小小的婴儿肥的下巴,葱白的手指点了点下巴,忽然脸色一黯,揪着衣角委委屈屈,声音小得只有这桌的三个人听得见,“我果然很傻啊,以为先帝的墨宝一定会被好好保存,要不然就是欺君大罪的……”
      福康安眼中划过一抹厉色——自己这扇子是自己幼时进宫,乾隆皇帝赏下的第一件东西,上面确实有乾隆皇帝的刻章题字……她居然隔了那么远就一眼认了出来?
      这个明佩佩,到底是什么人?

      福康安喝了口茶,掩住眼底的防备:“明姑娘,不管怎么样,我总不能凭着一支不知道主人的簪子就上都统府讨说法吧?”
      “男人果然就是笨啊!”明佩佩很没心理压力地在两个男人面前感慨,在福康安要拍桌子之前凑过去一把抽走簪子对着太阳看,“你看,这里,蝴蝶翅膀下面的标记。”
      福康安跟永璐仔细看,果然看见一个小小的……“九”?
      “九”字标记……呵,竟然遇到本家了。

      “全国谁不知道,和兰公主铺子里的首饰都是定做的,式样从来没有重的,而且卖给谁,店里都有记录……”明佩佩忽然把簪子插在了自己头上,从袖子里翻出一面西洋小镜子细细看,活像只眯着眼睛兀自臭美的小白猫。
      “喂喂喂,这是‘证据’!”福康安忍不住打断她的臭美行为。
      明佩佩嘟着嘴巴,似乎很不情愿地把簪子拔了下来,但是攥在手里坚决不给他:“难道你要跟我这个弱女子抢东西吗?”大大的眼睛眨啊眨,委屈得不得了。
      “这不是你的吧……”福康安从来没遇到这种女人,一时真觉得哭笑不得。
      ——而且,你柔弱?你看你刚刚那手,估计你能面不改色地捶死一头牛!
      “我帮了你啊!”明佩佩很“女子小心眼”地争功,“我刚刚如果不阻止你,你就要上去教训人了吧?打又不能打,身份又不能暴露,不痛不痒不痛快……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咱们可以凭着确凿证据去‘为民除害’对不对?”
      ……这姑娘到底是谁教出来的?她是聪明绝顶还是傻得可爱啊!

      福康安扶额,真的无能为力了,明佩佩却是只很通人性的小白猫,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洋洋得意地将簪子插回头上,摇了摇脑袋,继续臭美:“我阿玛说,我这叫‘大智若愚’!”
      “好吧,大智若愚的明姑娘……”福康安彻底投降,苦笑着摊开破了一个洞的扇子,“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我这‘死无全尸’的可怜扇子瞑目呢?”
      “很简单,你去和兰公主的铺子里买个簪子给我当赔礼!”明佩佩小猫化猛兽,狮子大开口,毫不客气。
      福康安顿时觉得,今天自己出门之前忘了看黄历真是失策中的失策,永璐看着福康安的眼神……同情,和满满的幸灾乐祸。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第五十八章 佩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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