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八章 ...
-
死亡……原来就是这样的——在没有边际的纯黑中孤身一人的寂寞着，就连心跳声都被屏蔽。如果不自己弄出点什么用来打发孤独的时光，不出几天就会疯掉吧。这片黑暗是拘束的牢笼，她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混沌的黑暗里维维安凭感觉抱膝坐在空旷中央。除了吸收一切光线的黑她什么都看不见，眼睛仿佛失去了作用。她严肃地想：“伸手不见五指”的确不是夸张的形容词。然后抬起手，拼命眨着双眼，但仍是徒劳。
这里也静得可怕，像无风午夜时荒郊野外的坟场，维维安不停地自言自语，以减轻累积得快要压垮她的寂寥。
“哈，果然一和主人公牵扯到就会炮灰哟，早知道我就应该老老实实地在家种地争取三十岁前嫁出去。喏，现在连文叔都没有推倒就壮烈地挂掉了——请问有复活道具吗？大不了我删档重来，再也不搅那档子事儿了！”她自嘲地笑了笑。
“话说宝条那厮究竟怎么了？以前（相对来说）还挺正常的怎么突然就抽风了？不仅不待见前辈还对我冷嘲热讽各种欺压。莫不是更年期了内分泌各种失调？太搞笑了！哼，要不是舍不得把露克这么一好女人赔给他，我还挺乐意她以圣母的光辉感化他照耀他温暖他被暗黑科学界污染的心灵……唔，难怪以后萨菲罗斯那么鬼畜，生物老师说了，基因的力量是最伟大的！
“说到萨菲……噢，好可惜，不能再以保姆（？）的身份待在他身边看他长大了；好可惜，本来还想逆光源氏养成来着——据说这是近几年的潮流——更可惜的是我没机会掰直他的人生之路了嘞！没机会了啊！给我浪费了啊！哪个女性不希望在他的生命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啊！我太失败了好么！我嘞个去的我绝对幸运E直溜到Z突破天际呐！！！”
说到痛处维维安愤怒地一拳砸向面前，不料紧攥的拳头被一团黑乎乎的、温软的半固态物质包裹住化解了力道，随即“啵”的一声吐出。
“……”她无言地看向应该是手所在的部位，“我说……尼玛我真的是死了而不是被什么宝渣搞出来的诡异玩意儿给吃了么！？尼玛节操何在（……）！？可恶，如果是后者的话赶快放我出去！听到没有，赶快——放我——出去！！！我要——刷——正太的——好感度！！！”
维维安拉开嗓门冲这片虚无大吼，疲劳过度的声带此时刺痒疼痛。她拔不高声调，破了音后无助地抚着喉咙干咳。咳得撕心裂肺眼泪横流，她有史以来第一次渴望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反正，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
酝酿半天感情愣是挤不出眼泪，维维安在地上滚了两圈煞是无聊地自怨自艾：“文森特……文森特前辈……真是个迟钝的男人！他连我对他是什么惊世骇俗可歌可泣的感情都没看出来。而且，为什么我突然很二的想要等一切都尘埃落定才表白呢？现在可好，我‘无疾而终’的、纯纯如歌的初恋啊，也许我只有在肚子饿的时候才有机会感怀（？）——当你妹的塔克斯！斟酌太久了出手就会迟疑！害人不浅！”
一旦脆弱起来这片无尽虚空就成了难以忍受的存在——唱歌吧，但根本想不起熟稔的曲调与歌词。毕竟不是谁被关进小黑屋都会潜能爆发把自己整成梵高贝多芬等等，更多是会被逼疯。所幸维维安的意识还很清醒，于是她开始回忆——尽管她还没有老去。
她开始回忆以前和文森特在一起的日子，那些时光温和得就像冬日午后凝固的奶油般的暖阳——
他午餐时总是（腹黑）隐忍地微笑着说“挑食可不好”，然后把她推过去的柿子椒连同自己餐盘里的胡萝卜一起奉还，在她狐疑地发问前绽开极富深意例如“你敢不全吃掉试试看本月奖金不要了吗”的危险又淳良（？）的笑容；他们一起出任务的时候他总是尽可能的不让她做一些杀人逼问拷打之类的脏活，固执地保护着她还算干净纯真的心灵；有时候他会带她出去逛街然后买新上市的甜品作奖励，看她一脸餍足就会很温柔地笑开，并且在她递上一勺子时毫不在意地吞掉……
多么多么美好，多么多么纯善，因为这就是她所喜欢着的人呐。一想到走向死亡尽头的自己再也不可能见到文森特了，维维安干涩的眼睛忽然泛起湿意，鼻子一下堵得难以呼吸。使劲抽了抽鼻子，维维安揉揉眼睛自言自语：“都变成这德行了就无所谓啦，但是以后回归Life Stream再投胎转世（？）后，希望还能认识文森特前辈。”
维维安颓废地趴在地上，左胸口刚好被死死压着所以抽痛的感觉不大分明。她翻个身仰面朝上，企图借这变得清晰的痛楚，假装自己依然活着。
等下，莫名文艺是在闹哪样？
她所在的这个空间突然像果冻似的一抖——耳边响起“咕噜噜”的抽水声，其间夹有露克蕾西亚哭泣之后的凄苦声音、像隔着一堵玻璃墙似的非常模糊：“维维安，很抱歉……”
——哦，得了，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能有你当朋友我反而很高兴，虽然……你的审美观在下不能苟同。
一种奇怪的酥麻感觉由脊髓蔓延至四肢百骸，带来的诡异感受太过剧烈维维安哆嗦得跟筛糠似的，一句“露克你干了什么”在嘴里绕了半天硬是不能完整地说出口。露克蕾西亚又开始啜泣，只是这一次没有人安慰她了：“对不起，如果有办法我真的很想救你们俩，但是文森特他……文森特他快要解体了我只能……我只能先……”
露克蕾西亚似乎用双手捂住脸无助地呜咽，不再说话，勉强站起的维维安急得直跳脚，徒劳地在黑暗中摸索着找起出口。她想大声对露克蕾西亚抱怨“啊啊真是的你们科学家怎么老是说话说半边知不知道吊人胃口会被群殴啊”；她想告诉露克蕾西亚“别哭了你还是笑起来最好看”；她最想问问露克蕾西亚所谓“解体”是什么意思、如果前辈他也被宝条那个变态折磨那还是先救他吧……可是这片虚无囚禁着她，将一切努力扼杀。
前辈……前辈……解体什么的听上去好可怕……明明已经帮他挡了子弹，干嘛非要死脑筋地救她，不是应该带了露克蕾西亚还有萨菲私奔的吗？为什么露克好像越来越虚弱了？——宝条那个人渣又做了些什么恶心的事情啊！
“可恶！放我、放我出去！”维维安崩溃地捶打着身下无形的地面，使劲地发泄着即将决堤的情绪，“怎么……怎么会出不去啊！！！混蛋！！！”哭泣着嘶喊，维维安最后一次拍向地面，终于丧失了所有坚持和一直伪装起的乐天，侧蜷起身子大哭了出来。
这或狭小或广袤的世界里回荡着她的哭声，交集成绝望的旋律，声声不绝。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