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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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前辈，宝条他欺负我！他让我去尼布尔山随便扛两只大型动物回来，但抓到了他又说不满意让我放生——结果现在我又得去奋斗了！TAT~”
“不要用我的领带擦眼泪——既然你是公司划给宝条博士的护卫，理论上他让你做什么都不准拒绝。如果你觉得很委屈，就当作是在接受磨炼怎样？”
“啥！前辈您说理论上宝条让我做什么都不准拒绝……？哦，苍天呐！在下还是清纯如水的小少女一只啊……前辈我会不会对不起你啊？TUT~”
“不管你在感叹些什么，维维安，你绝对是想多了。”
“前辈前辈，今天露克她精神不错。虽然吐得连水都喝不下，但她把您让我捎过去的酸梅就着米饭吃掉了大半哟~嘛，话说那梅子真好吃，前辈您在哪里买的？”
“……维维安多米诺，把最后一句话再说一遍。”
“不不不我刚刚什么都没说您那是幻听身为新一代塔克斯精英神罗的未来的我才不会做和孕妇抢零食这么缺德的事情呢！”
“你要去哪里？喂，你给我回来！”
“前辈前辈，宝条他最近越来越猖了！仗着自己有妻有子有房有钱还深受社长器重，看人都是用下巴回答都是用语气词，好像跟别人说话低了他身份一样！”
“那么，你想表达什么？”
“所以我们坚决不能输给他！前辈，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孩子跟您姓还是跟我姓？在下觉得‘瓦伦丁’这个姓氏太文艺，与之相配的名字会很难想啊……”
“……你怎么越来越喜欢开这种不入流的玩笑了？维维安，女孩子要矜持。”
“我、我是认真的！诶，前辈，不要不理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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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露克蕾西亚生了！”一路飞奔到休息室门口，维维安扶着门框顾不得喘顺气儿，硬是憋着一口气说完再猛烈呼吸。坐在方桌边的文森特正仔细地用手帕擦着枪，闻言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句继续“工作”，三秒后大惊失色“唰”地蹦起来，把枪往腰后一别，拽过维维安不要命地赶去医务室。
一路上维维安边把颠簸到嗓子眼儿的肠胃咽回去，边断断续续地告诉文森特事情经过：今天上午露克蕾西亚在整理研究报告的时候突然晕倒，幸亏她的一位助手为交给她实验结果而提早来到实验室、发现了倒在地板上的她。刚把她送去医疗部，她就因产前的宫缩而痛醒，现在神罗别墅内所有能调动的医生都被派去帮忙了……
离急救室越近，露克蕾西亚撕心裂肺的痛呼就越尖锐地刺激着他们的鼓膜。文森特在紧闭的玻璃门前戛然止步，反应不及的维维安因惯性向前俯冲，顺势右手撑地滚翻至门前才免了摔扁鼻子的悲剧发生。她侧着脑袋把耳朵压在门板上使劲去听房里的动静，但除了露克蕾西亚的惨叫，就像是墓场般的死寂。
“诶，他们到底在不在给露克接生啊？怎么像刑讯室一样！”维维安嘀嘀咕咕地自语道，又贴近了几分，“太没有责任心了！前辈，要不我们也进去看看？”身后没有传来回音，她困惑地转头——文森特靠在墙上、双手捧着脑袋，痛苦地阖着眼睛。他接受不了露克蕾西亚正在遭受折磨的事实，更因为他无法冲进去握着她的手给予她力量。
维维安失望地耸耸肩：“搞什么嘛，最关键的时刻就掉链子，平时还说我……”只含些许同情地抱怨了几句，她不屈不挠地扒拉门缝把耳朵往里面塞。这时候对文森特说什么都没用，而且露克蕾西亚哀嚎得让每一个在场的人都忍不住为她揪心。维维安从细缝中窥视，明晃晃的白光和扑面而来的消毒水气味扎得她眼痛。她挫败地捂面退回文森特身边，听天由命地和他一同等待。
这之后过了多久呢？久到维维安以为自己的五感都已消失，急救室的玻璃门后才传来细细的、但生气十足的婴儿啼哭。穿着一次性罩衣的医护人员陆续从房里出来，面上有忙碌后的劳累更有迎接新生命的激动与喜悦。维维安谨慎地走到门边，试探地将两根手指搭上门把手——没得到严厉无情的驱赶——便甩了甩脑后的马尾辫示意文森特跟自己进去。
落地窗的银色帘子拉得严严实实的，金属风格的空旷房间收拾得很干净，只是空气中还有浓烈的血的锈味，难以散去。绕过正中央被无影灯映得刷白的手术台，维维安蹑手蹑脚地靠近角落那扇虚掩的门——但低头默默地跟着的文森特脚步比她更轻——心里一直在苦恼该对露克蕾西亚说点什么。
这病房应该是早就替露克蕾西亚准备的，门边的储物柜中由尿不湿到婴儿奶瓶一应俱全。露克蕾西亚背后垫着枕头躺在床上，怀里抱着出生不久刚被清洁过的婴孩，笑得慈爱温柔却不知为何有三分苦涩。绷紧全身肌肉几个小时她的力气所剩不多，脸色很灰暗，但她还是固执地抱着自己的孩子，不肯交给那些比起医学更精通生物学的家伙。
“露、露克……呃，感觉怎么样？”维维安咬着嘴唇，挑了一句比较适合的话问候她。露克蕾西亚轻柔地抱着小婴儿摇晃着，闻言抬头给了维维安一个充满了母性光辉的笑容：“维维安？——还有护卫先生呐——谢谢你，我感觉还不错。怎么样，要抱抱我的儿子么？”
本来是想纠正露克蕾西亚对文森特的不当称呼——没看文森特的脸都黑成什么样了么？——这点小不平立刻就被她的提议的吸引力打压到心灵角落：维维安无意识地搓搓手掌，激动到不安地求证说“啊啊真的可以么？”，然后在衣服上擦干净汗湿的手掌，满怀一种神圣的感觉接过露克蕾西亚小心递来的襁褓。
一眼看过去，维维安承认自己非常无礼地惊讶了——露克蕾西亚的孩子和普通的婴儿不同，一出生胎发就已长齐，但发色不同于她的浅栗与宝条的棕褐，却是月光、静水般皎洁寒凉的银色。男婴安静地待在维维安怀里，不哭也不闹，睁大一双金绿色的清澄猫眼，打量母体外的新奇世界。
——这头发、这眼睛，基、基因突变么？还好这孩子更像他妈妈……真是苍天有眼、女神保佑！！！要是长相偏向他爹那简直就是惨绝人寰啊！
用“漂亮”来形容一个出生不满一个小时的婴孩听起来很可笑，但是除此之外维维安找不到其他词汇能够描述怀中孩子精致好看的五官——这么小一丁点儿就如此秀丽了，真要等到他长大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祸水！维维安炽烈地盯着男婴足足有五分钟，然后才恋恋不舍地把他还给露克蕾西亚，真心地赞扬道：“露克他长得好漂亮呢。”
“我也这么觉得。”做母亲的听到别人夸自家孩子总是有说不出的高兴，露克蕾西亚抿着嘴连连点头，眼中的欣喜油然而生。她在婴儿的额心“啧”地一吻，说：“维维安，不如你给他起个名字吧——还有，护卫先生？”——不动声色地望着孩子的文森特听到露克蕾西亚这么说，弯起嘴角，将柔和的目光投向貌似被惊到的维维安。
让他们取名？维维安第一时间不经思考地脱口而出：“萨菲罗斯。”说完后被自己吓得心律不齐：怎么会觉得这名字很适合他？如果他不是未来那只鬼畜但倾倒万千少女的Boss岂不是要篡改了？喂，她会觉得很对不起自己诶！
“哼哼哼哼……真巧，护卫小姐，我拟定的也是这个名字。”阴阳怪气的冷笑直接打断维维安想挽回“失误”的改口辩解，宝条春风得意地领着手下一帮从头包到脚的助手大步走进来，极尽痴迷地用藏在酒瓶底下的眼睛细细地打量露克蕾西亚怀中的萨菲罗斯。露克蕾西亚条件反射地收紧臂弯侧过身去挡住他的目光，恐惧又厌恶着，就像觉得让他看到孩子就是一种伤害。
“啊呀呀，真是完美呢。”宝条破天荒地吐出赞许的话语，但维维安只觉得他只在自恋——因为这个有宝条一部分基因的“萨菲罗斯”可能就是那个“萨菲罗斯”，她有种心目中至高无上的偶像被抹黑却挣扎不能的郁闷感——宝条直直走到露克蕾西亚床边，向她伸出手，不容商量地快速说：“现在，赶快把他交给我，别忘了你最初的目的是什么。”
“求你，就让我再抱一会……”露克蕾西亚有些无力地哀求着，而泫然若泣的表情丝毫不能打动宝条，“孩子……萨菲罗斯才刚出生，正是最脆弱的时候，你还不能……你还不能用他来做那些危险的实验……”她流下了懊悔的眼泪，一滴一滴，落进胸前萨菲罗斯的眼眸里，渲染出水色斑驳的光泽——什么新生命！现在这只是她的儿子！
露克蕾西亚破碎的话语逐渐将一切都挑明——维维安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好像面前那两位都是疯子似的，看向他们的眼中多了满不赞同的深深质疑：用自己的孩子来做实验！他们是被射线弄坏了脑子还是不小心喝了氯化钡浓溶液？自然地垂在身侧的双手倏地攥紧，维维安思忖当初认为露克蕾西亚也是正常人的自己才真正傻了。
不耐烦地“啧啧”几声，宝条等不及、亲自动手来抢露克蕾西亚怀中的孩子，露克蕾西亚尖叫着下意识向后缩。眼前这一幕让维维安心头火起，但她远不如文森特快——她还没有行动，刚才一直默然的文森特就在眨眼之间蹿过，把宝条从露克蕾西亚身边推开扼着脖子压在墙上，紧接着拔出“地狱犬”，将冰冷的枪口抵住宝条眉心。
“你要把露克蕾西亚的孩子弄去做实验！？”黑发青年大声吼道，因过度震惊气急失却了平日里的淡定优雅，他废了很大力气才勉强克制住双手不瑟瑟发抖。处于下风的宝条完全没有命悬一线的危机感，讥嘲地说：“我想瓦伦丁你的听力和理解能力应该没有问题——是的，没错。已经进行到这个阶段了，你觉得你还能阻拦吗？”
“咔嗒”，扣下保险的声音。
“前辈！”维维安情不自禁上前两步，惊呼道——她不是想拦住文森特不让他崩了宝条，而是想提醒他当着一堆人的面动手不好处理，若是他真起了杀意自己可以陪他夜半刺杀然后一同跑路。这样干净又快捷，不怕被抓住把柄。
宝条斜着眼睛从镜片上方轻蔑地盯着文森特：“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瓦伦丁，现在你杀了我可没好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先后用恶意的目光扫过面色苍白的露克蕾西亚，和站在她身前作保护状、不时担忧地朝这里瞟上几眼的维维安，暗示地舔了舔干裂的唇。
维维安……石榴红的虹膜中，瞳孔收作针尖大小的点。文森特担心在宝条的授意下那群混蛋不知会对维维安做出怎样龌龊的勾当，因此更想干掉这罪魁祸首。维维安，他不能连她都失去。如果她要有什么三长两短的，就算露克蕾西亚在，这世界也没有意义。
所以食指尖还是轻缓地压住扳机。只要按下去就都结束了。他骤然一惊——什么时候维维安在他心里甚至胜过了露克蕾西亚？
“够了，住手！！！”再也承受不了的露克蕾西亚崩溃地喊叫，柔弱惨淡的脸上现出一直以来远远地吸引着他的坚强，“我同意了。听到没有，文森特，我同意了！带走萨菲吧，宝条，只要你别伤害他，向我发誓！”
小小的萨菲罗斯困惑地瞪圆杏状眼眸，轻轻用脸颊摩挲母亲的胸口，嘴里依依呀呀着，像在示以安慰。
吃惊的维维安想劝阻她不要这样就屈服，却被她眼中燃烧着的疯狂果决的火焰所震慑。那边宝条从面含恨色的文森特手中挣开，不在意地抚平弄皱的衣服，敷衍地回答：“那是当然，我怎么舍得伤害我如此完美的成品？”他走过来，接过萨菲罗斯的动作粗暴但小心，竟把因被忽视而正欲扁嘴大哭的萨菲哄得乖顺安静。
目的已达成，就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宝条环抱萨菲，彻底无视旁人又“众星捧月”地离开。维维安不习惯屋内僵硬的氛围，也想让露克蕾西亚与文森特把话说开，便以塔克斯那种冷静果决的姿态快步冲出去，追赶大步流星向自己实验室走的宝条。
在维维安离开后文森特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眼底沉淀的心痛和愤慨冷得像冰。露克蕾西亚双手捂脸，失去方才的气势后她显得更加虚弱：“不要再说了，这是我的选择，文森特，我是科学家。你根本就不了解我们所追求的，是真实的本质……”
这就是为了科学所要付出的代价吗？父亲是不是也是这样才去世的？为什么所谓的“科学家”的想法总是与常人不同？文森特感到异常疲惫，握紧手中的枪，缓缓地走出房门。
除了宝条的“部队”和维维安再无他人的走廊里，维维安笔直地站立着，一手搭在外套下的菲尼克斯上，似在做进攻的准备。她对宝条说：“我好像请求过你，照顾好露克蕾西亚。”
“嘁。她不是挺好的嘛。”宝条耸耸肩，像在鄙视维维安智商一样感慨地说，“哼，原来护卫小姐你的脑子也不大好——刚才是她主动答应了要把萨菲罗斯交给我。这是我和她的实验，轮不到你来插手——你也没有那个资格。”
“可是，那是……那是你们的儿子！”维维安词穷，只好从争取激发宝条父性的方面努力，“虽然萨菲罗斯大……咳，长得不怎么像你，但至少有你的一半血脉！”这时候要当着别人的面说出“萨菲罗斯”，觉得非常诡异的维维安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
“我和露克蕾西亚博士，先是科学家，然后才是……”宝条说出那个词的时候五官抽搐着拧成一团，“父母。”
为什么语调如此讽刺？
他面色如常地和维维安对视，一手隔着绒布有节奏地轻拍萨菲的背。他看见那女孩很茫然地眨着眼睛尽力消化自己的言论，恍然大悟地回过神然后流露出厌烦的情绪。被充分娱乐到，宝条歪着嘴角说：“护卫小姐，既然你这么关心萨菲罗斯，那我就把他交给你怎样。”
——什什什什什么！？宝渣这是在邀请在下玩养成么？不，想想“敌人”那差到爆的人品还有信誉，想想前仆后继反抗生物研究部暴行的革命先辈（……）们，果断不能答应他啊！
“我、我是保镖，不是保姆。”略一思索就摇头拒绝，但维维安还是不争气地望着酣睡的萨菲心神荡漾——嗷呜怎么能这么可爱！小小的脸粉嫩嫩圆溜溜的，他长大了真的会变成那个下颏尖削的美青年吗？——“你还是把萨菲还给露克蕾西亚比较好，母乳喂养的重要性不可小觑！”
“哼，随便你。”宝条抛下这一句就袍袖翻飞、转身走了，他的助手们浩浩荡荡地拥在他身后，陪同他走向长廊尽头的幽邃黑暗。维维安莫名其妙地觉得，他们简直就像在走进连通地狱的大门，之后无尽涌出的，只有痛苦，和绝望。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