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千岁》粉红的螃蟹

6、智齿 六

　　“小莫姑娘，王爷牙又疼了，叫我来唤你过去。”

　　还在喝水的小莫猛地一呛，满嘴茶水就华丽喷射在空中。也顾不得擦拭嘴边留有的茶渍，小莫怔怔看着连薇，“他……他……王爷他又牙疼了？”

　　连薇笑得莞尔，“是啊，小莫姑娘，随我去吧。”

　　小莫假意镇定地缓缓将茶杯放在桌子上，只是指间不断绝的微小颤巍出卖了她。

　　“你说，你是要想别的法子直到治好了本王的智齿呢，还是干脆以人抵罪？”流瞳暧昧蛊惑的声线仿若再度响彻在耳边，脉络清晰可见印刻在骨肉里，他的话语，是一个不可逃脱的梦魇，伸出森恐的獠牙将她制住。

　　她被放回来也不过几盏茶的功夫，他居然牙又疼了？
　　还给不给活路啊？这么短的时间，她怎么可能想到治牙的方法，万一……万一那个王爷借口自己治不好，而强行……那可怎么办？

　　还有什么，是那只死狐狸王爷做不出来的？

　　“小莫姑娘，你没事吧。”连薇的身子有些荏弱，可笑容却是温暖，直接融化到人心。

　　小莫看着连薇关切的笑容，心里被阳光照拂生出勇气，便腾地站起身来，大无畏地看着连薇，“没事，我们走吧。”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她……她……还是先妥协一下吧……小命才是回去的根本啊。

　　***

　　“看来王爷是真的很喜欢小莫姑娘呢，我从来没见过王爷对谁这么上心过。”

　　小莫透过阳光，看连薇柔和的侧影，幽然如若一朵密放的晚莲。这种时候，她觉得连薇比连柔和连翘更美。

　　原本想要辩驳出口的言语，因为这似梦似幻的模样，便是梗死在喉咙。

　　连薇转过头来，笑得如若春风中碧泉边上摇曳的柳，“我原本以为，王爷这辈子都不会动情……看来，小莫姑娘，是不一样的呢。”

　　不会动情？为何？
　　小莫心中的疑惑随着连薇面上的笑容，一点点四溢……扩散，占满胸膛。

　　***

　　小莫几乎没有见过流瞳好好坐的样子，他总是斜斜倚在长凳之上，手支着头，任由长发垂落，另外一只手，偶尔抚着牙角腮帮之处，一副慵懒初醒的闲散摸样。

　　他总是如此……好像，不这样就显不出他的妩媚妖孽气质。

　　好吧……她承认，她在这样的画卷里，有些抑制不住湮灭的呼吸和勃然的心跳。

　　流瞳皱着眉抬头，见到小莫和连薇，瞬间换了明丽的笑颜，“小莫，你来了……”

　　他琥珀色的眸里，只照出她一个人的影。好似，他的专著，他的神情，只在她到来的那一刻，开得绚烂，永不落幕。

　　小莫在这一刻，漏了心跳的节拍。

　　连薇恭谨行一个礼，“王爷……小莫姑娘已经唤来，那奴婢就先退下吧。”

　　连薇清凉温润的声音，是一道响钟，敲开了小莫的神智。小莫整个脑海里只剩下“不会动情”四个字在反复回荡，鼓鼓作响。
　　疑惑渐起，神智清明。

　　流瞳将小莫的反应尽数看在眼底，瞥了一眼连薇，不在意地淡淡说道，“你下去吧。”

　　“是。”连薇抬起头来，给了小莫一个浅笑，就退下了。

　　大殿里只剩下小莫和流瞳两人。

　　“你上前来些，到本王面前来。”流瞳伸出修长净白的手指，对着小莫微勾，眼底的妖娆流光一般，从微滞的空气中，传到小莫眼里。

　　小莫连忙低下头，走上前去。

　　走到离流瞳还有几步之遥的时候，流瞳突然伸手将小莫一拉，淬不及防的小莫直直摔倒在流瞳怀里。

　　一阵馥郁如酒的香气钻进小莫鼻翼，小莫连忙支起身子，翻转过来，却对上流瞳那含笑的烟眸。

　　流瞳卷长浓密的睫毛几乎要靠在小莫的脸上，呼出的气息也一点一滴慢慢拂过小莫的脸庞，近在咫尺之间满是暧昧的温度，“小莫，你看你准备如何对本王……负责……”

　　小莫咽了咽口水，什么……什么状况。

　　流瞳用手指挑起小莫的下颌，另一只手轻轻拨量小莫的脸颊，“你……你说，本王这牙齿越来越疼了，你要如何负责。”

　　小莫扶住袖子，从流瞳怀里猛地挣扎出来，站起了身子，“奴婢一定会想法子……”

　　流瞳轻轻转过了脸，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如同警惕小兽一般的小莫，“哦，那么，你是有法子了？”

　　“暂时还没有……”小莫无法自控地退后了几步……努力维持已经迸裂的镇定，“请王爷给奴婢一些时间，奴婢一定会想出法子。请王爷……相信奴婢。”

　　相信……一团烟云般的幽光在流瞳眼底炸开，刺得他低下了头。再度抬起头起，已恢复了原本那般散漫懒洋洋的模样。

　　“是啊……你说本王……该不该相信你呢。”他喃喃轻语，直视小莫，眼眸里已经尽是玩笑与挑逗之意。

　　那般肆无忌惮地轻浮目光，看得小莫有些不自在。她总觉得有些危险在蛰伏，手里已经渗出些冷汗。

　　流瞳轻笑一声之后，板起来孩童般的偏执神情，“本王偏不……就要你现在就想出法子……否则……”

　　他……他是来真的。
　　小莫捏了捏衣袖，有些不能镇定。虽说这皮囊只是她穿的，但……她也能不能随便把这狐狸的贞洁就交代了。

　　还……还是因为颗智齿丢掉的贞洁。

　　小莫向后退了半步，争取一点一滴的时间，“王……王爷，再给奴婢半盏茶的时间。”

　　流瞳盯着小莫半晌，看得小莫额头上的冷汗慢慢滑落至香肩处，才又向后斜躺回了身子，“好。”

　　置之死地而后生……
　　柳暗花明又一村……

　　不！不管用啊。小莫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心里反复默念着绝处逢生的咒语，哪知……主意没想出来，脑子反而被这些句子扰得更乱了。

　　瞥了一眼躺在的那个罪魁祸首，小莫心里恨得牙痒痒。

　　以为长得美……就可以占别人便宜啊！！！

　　流瞳似是感觉到小莫的目光，朝着小莫懒懒一笑，空气瞬间收敛了一些，小莫分明感觉到自己的神经被这一笑挑逗得又炸开了。

　　从不做好事，没事尽添乱！！！

　　小莫连忙别过头，背对着流瞳。
　　眼不见未净！

　　眼见时间不讲情面地流过，而主意的影子都没有见到。小莫心中大骇，难道……她作为狐狸的第一次，就要因为一颗智齿交代了？

　　腾……近乎绝望的小莫瘫坐在地。

　　等……等等。

　　坐在地上？这个场景好像有些熟……在哪里见过？
　　小莫想着，双眼突然亮地收敛不住，连忙端正了姿势，阖上双眼，默念道，“亲爱的一休大师，看在我盗版您的神技的份上，您就普照一点灵感给我吧。”

　　“格叽格叽格叽格叽格叽格叽……聪明的小莫。”

　　流瞳听到小莫的动静，再也忍不住，捧腹笑出了声。他以前便是知道小莫很不一样，也绝不会想到，小莫关键的时候，会学鼠叫。
　　这……这……就是她想主意的方式？果然是很有趣。

　　叮……
　　小莫的脑海里亮起了一盏灯。想出主意的小莫面色大喜，就跳了起来，转身对着流瞳道，“王爷……想出办法了。”

　　还未来得及收敛笑意的流瞳看到这一幕，瞬间离魂。明润微光，佳人倾城。他本觉得她的容貌不过是中上而已，但这一刻，她肆无忌惮、欢欣喜悦的模样，着实晃花了他的眼。

　　笑容里所有的蛊惑和明媚，如若三月里的春光，盛大无可逃匿，直接攫进他的心脏。
　　猛然一缩……又开始剧烈跳动，似要挣脱长久的枷锁。

　　“王爷……你怎么了？”

　　流瞳连忙回神，“没事……你想到什么法子，跟本王说说。”这一次，眸光却是不敢再直视小莫。

　　“王爷，您怕疼吗？”

　　“当然。”不怕疼，能因为智齿之事，折腾这么久？

　　“那王爷，您是要长痛还是短痛呢？”

　　长痛还是短痛？这一句，是一道锋利的匕首，戳进流瞳的心脏。眼里淡淡的迷离和情|欲都瞬间消散得不留痕迹。流瞳看进小莫的眼底，毫无畏惧，“当然要短痛。”

　　小莫点了点头，“那奴婢去准备了……明天，帮王爷短痛之后就再无痛。”

　　“好，你退下吧，要是失败了，你知道，要用什么还吧。”流瞳的笑意在嘴角漾开，似有几分期待的欣喜。

　　小莫握紧了拳，“奴婢知道……奴婢退下了。”

　　待到小莫的身影消失在眼底，流瞳才敛起了脸上的笑意。
　　“长痛？短痛？说得对啊……都已经这么多年了，还要继续下去吗？”

　　流瞳的神色变得有些飘忽。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飞旋，如梦幻泡影。

　　“王爷既然已经想明白……想必不必奴婢来提醒了。”

　　流瞳也不抬头，轻轻吹了吹指甲，“自然，本王做事向来有分寸，不用你担心。”

　　“王爷……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肯信奴婢吗？奴婢虽然……”

　　“够了……”流瞳打断来人的说话，抬起头来看着来人，勾起若有若无的浅笑，“你有资格跟本王谈相信吗？连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