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千岁》粉红的螃蟹

3、智齿 三

　　小莫觉得自己一向好脾气。可每次遇到弄影，都会爆发，实在是没有见过比弄影还要厚脸皮的人了……

　　小莫按了按太阳穴，银子没了就没了吧，反正她也没有花钱的地方。安安心心呆在王府，早日把口诀套出来，就可以回去了……

　　小莫睡了一会又起来无所事事。其实王府的丫鬟早已饱和，根本就没有什么事情给她们这些新晋的四等丫鬟做。她们的存在，不过是提供那么一些娱乐给流瞳罢了。

　　终于再次到了晚上，众四等婢女再次成群结队到了大厅。期间小莫能时不时受到或是羡慕或是嫉妒的目光，不少婢女都在对她指指点点，显然，她在流瞳处过夜的事情已经传了出来……

　　小莫淡定地走着，不予以理会。她又发现狐狸一个让人讨厌的特点了，那就是太八卦……

　　流瞳今天换了一件大红的衣袍，在那张妖孽的脸下，穿什么都是绝色。他依旧斜斜地斜坐在紫檀椅上，神情散漫，用修长的手指按住腮帮子，看起来对什么都不在意。

　　每到这个时候，都是众婢女最为期待的时候。再加上昨夜小莫通宵侍寝的消息已经传开，众婢女都起了别样的心思。
　　边小莫那副摸样都可以侍寝，她们自然也可以，只要，只要，王爷点了她们……

　　“今日本王要宣布一个消息，昨夜，小莫让我甚是欢喜，所以本王决定让她升做二等丫鬟。”

　　小莫的身上瞬间成了聚焦点，嫉妒的目光一道接一道，几乎要将她琢出一个洞来。

　　她有些不解……一个故事而已，就让这个王爷升自己跳级当二等丫鬟。他，真的有这么好哄骗？

　　众婢女对今夜的翻牌更加渴望了……一步登天，这可是接近王爷的最好机会。

　　岂料，流瞳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今夜，还是让小莫给我讲故事吧。”

　　这一道珠玉般的声音一如继续地动听，只是这一瞬间，却把众婢女心中的期待毫不留情地撕成碎片。如果说，一开始的嫉妒只是被众女埋藏在心中，在经过这样一句话之后，已经全部成了燎原之火。

　　“除了她之外，都退下吧。”他姿态闲淡，仰慕他的女子向来多，他没有功夫去一一管这些女子会因为他的话起了什么样的心思。

　　却，没有人动。

　　空气中的气息有些诡异。小莫站在众婢女中间，状似毫不显眼，却已经成为众所矢之。不断外溢的妒火和愤怒一寸寸向她逼近，如同寒光出鞘，杀气凛然。

　　享受美人的恩遇，也是需要顶着极大的风险的。她搞不清楚他的心思，不懂他为何三言两语，就要把她推到这样一个位置。

　　流瞳对众女的反应毫不在意，一撩衣袍，站起身来，缓缓向小莫走来。似乎，众人面前，他只看得到她……

　　空气之中森冷越加沉重。

　　他走到小莫的面前，笑容依旧醉人，红唇轻启，“我很喜欢你……”他足足停顿了三秒，欣赏小莫惊慌的反应，才继续戏谑说道，“的故事，今夜继续给我讲罢……”

　　她未动，他却固执地拉起了她的衣衫，将她近乎拖出大殿……

　　她不明白，昨日还几乎不认识她的王爷，为何过了一夜，态度就一百八十度转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当出头鸟。

　　这个世界想不清楚的事情太多，比如穿越。且不管这个王爷态度如何，至少他现在在感兴趣的时候，一定要趁机讨他的欢心，套出口诀……

　　又回到流瞳的房间，流瞳将小莫放开，走到茶桌上，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轻轻喝了一口，才十分感兴趣地凝视小莫，“开始讲吧，这里只有我们俩，不会有谁来打扰。”

　　这一句话格外暧昧，偏偏流瞳说得十分正经，叫人觉得自己想歪是犯了极大错误。

　　小莫靠在房门边，流瞳清透的眸光看得她窘迫，她不想，可是脸却已经红透。她只得低下头来，继续说道，“昨天……”

　　她刚说两个字，就被流瞳打断。“抬起头来。”他强硬地命令她，却故意降低了声线，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膜上嘶嘶作响，妩媚趁机入侵。

　　她抬起头，就对上那双琥珀色双眸。天地之间，静了。

　　他却还觉得不够，嘴角深沟，勾出一个完美的弧度，风情在其上跳舞。眼底一层一层卷过缠绵深情，如潮水般向她涌来，一瞬间将她淹没。

　　她原本想要接下去讲的故事，哽死在喉咙中，再也无法吐出一个字。

　　他不言语不微笑时候，就已经万千风情，媚骨天成；而他在她面前轻笑、轻轻调戏时，却是美得让人失去了言语。

　　心里的弦被微微拨动，然后是连绵不断的回响，久久霸道着占据着整个胸膛。她的心原本已经静止，此时却被一个惊雷炸响了这一摊死水。
　　她只能听见心里反复回荡的颤音。

　　她呆愣了十几秒，才从恍惚之中醒来。她倔强地咬了咬牙，不可以，不可以，他只是只狐狸，是自己最讨厌的狐狸。
　　这样反复默念着，似乎是起了作用。心里的声音在一点点淡去，直到最后回归静谧。
　　风平浪静。一切仿若幻觉。

　　要回家……
　　这样的信念给了她与流瞳对视的勇气。她目光已经清澈，似再也无一丝迷惑，与流瞳双目相对，话语如连炮一般，“昨天说到，梁山伯求婚被拒绝……”字字珠玑，其实她是怕她一停下来，就会破坏掉好不容易撑起的镇定。

　　流瞳也不再逗弄她，伸出手指，半撑住侧脸的弧线，目光凝结在小莫的身上……像是对这个故事极为感兴趣。
　　这个女子在神情专注的时候，倒是有一双极美的眼睛。

　　“最后，他们一起化作狐狸精灵，隐居在山林深处……”终于将故事讲完，流瞳的目光一直紧盯着她，那些灼热的视线带有的温度从她的皮肤往内溢……
　　差点就把她好不容易保持的镇定给毁了。

　　“是个好故事……本王很高兴，决定赏你，你想要什么？”他那般云淡风轻的模样，好像不管她要什么，他都会给她。

　　只是，可能吗？

　　她还不会傻到在这个时候开口要口诀。她摇了摇头，把心里几乎按捺不住的心思强压下去，恭谨答道，“给王爷讲故事是奴婢的本份，奴婢没有什么想要的。”

　　放长线……钓大鱼。急于求成，只会让上钩的鱼儿逃掉。

　　他依旧将视线粘在她身上，轻笑一声，“真的，没有什么想要的？”

　　“嗯。”

　　“那么，”流瞳眼眸里媚光流转，“今夜本王赏你，同本王同塌而眠，可好……”如果她说好，他一定会找一个理由搪塞掉。

　　可是他觉得，她一定不会愿意。

　　果然不出所料，小莫的脸上顿时浮现惊恐的表情。他很是欣赏，这一出戏，越发好玩了。

　　“不用了……王爷如果一定要赏赐奴婢什么，那么就让奴婢明天也来给王爷讲故事。给王爷讲故事，是奴婢的荣幸。”

　　“好。”他答应地毫不迟疑，旋即站了身，走到床边，“过来给我宽衣吧。”

　　“王爷今天这么早就睡觉吗？”说真的，她虽然不想和他发生任何实质性的关系，却不会放弃博得他好感的机会。

　　他转过身来仔细瞧小莫，一抹轻笑扬在嘴边，“你还是想侍寝？”

　　小莫的头摇得似拨浪鼓一般。

　　“那不就好了，本王今夜有些乏了，你过来给我宽衣吧。”

　　小莫不敢再起什么别的心思，连忙上前，帮流瞳宽衣。

　　流瞳还是换好了睡衣，就自顾自地钻进被窝，没有说小莫是应该留下来还是回去。

　　小莫看了一眼房门处，还是移步去了旁边的床。此时的王爷已经睡着，就好像昨天一样，应该不会对她怎么样吧？

　　淡淡的不安很快褪去，小莫进入梦乡。其实在穿来之前，她也是一个衣食无忧的大小姐，每日里只知道同小迎拌嘴闹架，又何来心事烦恼？

　　皎月高悬，夜幕薄凉。已经到了夜最深的时候，安静地带着几分诡异。

　　流瞳房中。原本应该睡得极沉的流瞳不知何时起来，坐在桌椅上。神色不再是清淡闲适，而是在夜色里泛着亮光的寒冷。他抿起嘴问道，“如何，这出戏看得可够精彩？回去该怎么交差你知道的，不用我教你。”

　　房梁处传来一道轻笑声，“自然，王爷，那我先告辞了。”

　　“不送。”

　　流瞳声音一落，房梁上的身影便如疾电一般闪出，快得几乎分辨不出他的动作。身影冲出了门外，从始至终，流瞳都没有再看他一眼。

　　待到房梁上的身影消失，流瞳才站起来，眸光复杂地朝小莫睡的方向看了一眼，最后只轻叹了一声。

　　在幽暗的房间里，一点点慢慢扩散，直到最后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