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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三分球少女 ...

  •   全国大赛结束后,阿神接替阿牧成为海南队队长。一到周末,他总要抽空回学校带领球队练习。这段日子以来,每当骑车经过某条街道,他都能听到篮球和地面接触时发出的韵律感。
      附近有一个街头篮球场,但日本不像美国,篮球并不是很普及。想打篮球的青少年一般都会参加学校篮球队,而很少遇到经常在街头打球的人。

      夏末的午后,有着慵懒的阳光,温暖,却不灼人。
      阿神减缓车速,目光瞥向被低矮灌木围绕的篮球场。

      站定,起跳,射篮。
      纤细的身影从容不迫,被抛出的篮球安静的划出一道弧线,完美的落入彼方的篮筐中。

      他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三分球。从膝盖到手腕,流畅而干净,隐隐散发出一种震撼人心的美。

      穿透树叶的间隙,他望向那位射手。
      一位身形柔弱的少女,不紧不慢的踱向滚落一边的篮球,弯腰拾起,又走到三分线外,而后转身,面朝篮框。
      驻足线外,她稍稍停顿了几秒。然后,再次轻轻起跳,将球抛了出去。
      姿势依旧完美,毫无拖沓。
      无须注目被抛起的球,阿神便能知道,它会一如之前,再次命中。
      他的身体顿时涌上一股力量,就像在比赛前,迫不及待的想要触碰篮球的感觉。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投篮的少女,而后,面带微笑,骑车离去。

      青春的夏季走入终点,神奈川迎来了梦想启程的秋天。
      自那天之后,阿神几乎每个周末都能看见在街头练习三分球的少女。大多数时候,他只是瞟一眼便加速离去。但若时间充足,他偶尔也会停下车,默默观看一会。

      直到冬季快要来临,一层不变的惯性被打破,少女却突然消失无踪。

      毫无预兆的变化总会给人带来一些不适,不管这种变化细小或巨大。对于少女的离去,阿神有些遗憾,却不知为何遗憾。
      他突然很想去看一场她的比赛。起跳的瞬间,不输男生的投篮姿势,一定能抓住所有人的呼吸。
      可是,他连她的名字和就读的学校都不知道。
      每每想到这里,他便会不自觉的摇摇头,清秀的面容更加柔和起来。

      然而,世界并不会因为个人心情而停止前行。在少女消失的第三周,他一如往常,骑车经过街头篮球场。

      “很久没见到牧野家的女儿打球了呢。”
      “你还不知道?她几周前就住院了。听说牧野凑够了手术费,准备给女儿做心脏搭桥手术。”

      两个中年男人的对话蓦然入耳。刹住匀速行驶的自行车,阿神停了下来。

      “心脏手术?牧野的女儿有心脏病?可她还经常打篮球呢!”
      “那是牧野教女儿的,只是投篮,说是低运动量,为了强化身体。”
      “哎,还真是可怜呢。看他女儿打篮球时的样子,应该是很喜欢篮球吧。周围邻居都知道她投篮很准,很有天赋呢,真是可惜了……”
      “对啊,牧野也不简单,一个离了婚的大男人独自带着女儿过日子,很辛苦呢。”
      “是咯,他把全副身心都放在女儿身上咯。”
      “哎,但愿手术成功……”

      ……

      阿神细细回味着对话,有种蒙头一棒的感觉。
      篮球少女……心脏病……手术……

      似乎,他从未见过孱弱的少女奔跑运球,只是缓慢踱步捡球,再默默原地投篮……
      原来,拼搏于赛场上的少女真的只是他的想象而已,永远不可能存在。

      阿神握紧车把手,沉寂了下来。
      这无声的语言似乎表达着什么,对生的思考,还是对死的惋惜。他无法想象少女正处于怎样的困境,也无法预料她今后能否继续与打球。但他懂得,篮球是一项奇妙的运动。球员也好,球迷也罢,他们总能选择一种独特的方式来祭奠自己的爱。
      此时此刻,他只是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没能认识这位正在另一个赛场拼搏的少女。

      身后,是平静的秋风。
      叹息过后,阿神跨上自行车,驶向了属于自己的球场。

      *

      次年的夏天火辣不减,又一届全国大赛的征程落下帷幕,阿神也结束了他的高中篮球生涯。而后的秋季,他拒绝了数所名气斐然的大学邀请,选择了一所早已中意很久的普通大学。

      入学那天,又是一年夏末秋初的舒爽。在几近一年的时间里,无事的他仍会经过那个街头篮球场,并时常怀念那道午后风景,仿佛少了那串凝固时间的身影,便会使他失去前行的动力。
      冗长的开学典礼结束后,阿神独自一人在偌大的校园里闲晃。
      这所大学有很棒的体育馆和篮球场,体育老师和教练也都有着不错的口碑。在熟悉了令人着迷的篮球场后,他又晃到学校各个角落,尽可能的熟悉这里的景观。
      在逛到远离教学楼和学生活动中心的一个僻静角落时,耳旁传来极富节奏感的运球声。
      透过网栏,他看到了熟悉的场景。
      时间仿佛退回一年前的夏天。或许环境已改变,但眼前这道凝固时间的漂亮姿势依旧是少女的模样。

      那股力量再次涌上全身,而这一次,阿神似乎下定了决心。他放轻脚步,跨入篮球场,走向正在投篮的少女。

      “你好,抱歉打扰了。”

      微风拂面,和煦舒适,他站在离少女不远的地方。

      “我叫神宗一郎,我想认识你。”

      (全文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三分球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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