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只是当时已惘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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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少恭越发的喜欢跑去自习教室来人生的邂逅了，目的只有一个——人生若只如初见。
这让在宿舍里每天看着营养菜谱抓脑袋的方兰生觉得人生寂寞如雪崩了。他的专业是营养学，在琼华这所大学里，这一年的招生，这个专业，方兰生就是娘子军里的洪长青。
之前说过，方兰生小朋友家里有五个姐姐。姐姐们一个比一个彪悍的喜欢拿他解解闷。都说他是方家唯一的男丁，顶着超生罚款的压力生下来的独苗应该是百般呵护疼爱的，但是他们家绝对属于男孩子要贱养。
从小拖地洗衣打杂给姐姐们当小跑腿的，熬了十多年，以为自己考上大学总算是熬出头了，总能从一帮娘子军里一路呕血呕出来，但是……才出狼窝，又进虎穴…………
“做人难，做男人更难！”看到这个专业就他一个爷们的时候，他发出了深深深深的感叹，回到宿舍抱着床脚又苍天大地的痛哭了一场。
“少恭，你说我怎么就那么倒霉呢？！”
“天理循环，一切皆是命啊，小兰。”
“不不不！我命由我不由天！我好不容易才从家里出来的……”
欧阳少恭无比严肃，你看他的脸就会有种，信少恭者，得永生的念头：“小兰，你可知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你上辈子犯的一定是女祸。”
“…………什么女祸……我才不信。”方兰生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一接电话，班上的女生找他一起出门买菜的，明天有烹饪课。
方兰生只好丢下自己手里的食谱，一脸苦逼的无语问苍天状：“少恭，你说为啥隔壁那个木头脸就能过着那么自在的生活呢？”
欧阳少恭耸耸肩，说他犯女祸他还不信，不听少恭言，吃亏在眼前，不过云天河这死小子，倒是赶紧给他发巽芳今晚去不去晚自习的短信啊！！都几点了还不发过来！
被方兰生念叨的百里屠苏同学内心流流满面的站在白板前辈夙瑶指名上台写分析题，已经写了满满一黑板，自己默写的都快要吐出来了，都中午十一点半了，她居然还留堂不给同学们去吃饭！
此时此刻的云天河，从教室里刚下课出来走在路上就被韩菱纱逮个正着。她从云天河的身后抄过去，跳起来用力一拍云天河的后脑勺。
没有防备的云天河踉跄几步直接摔倒在地上，从地上爬起来，一脸的血。
“哎呀！！！”韩菱纱惨叫一声，玩完了，这下玩大发了，慌忙从包里拿出面巾纸，给云天河同学擦脸上的血。
“天河，你怎么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那么严重……要不，要不我马上送你去校医务室！”
“…………”云天河一阵头晕眼花，倒不是因为摔的，是饿的：“……你送我去食堂吧。”
“你说啥？！！去食堂？！！”
“是啊？”
“你个猪头！都这样了还想着吃！不行！”韩菱纱拖着云天河就走，云天河自己觉得快要饿死了，早上没买到肉包子，少吃了两个，这对生长发育中的青少年来说实在太残酷了，好不容易挨到了中午，居然不让他去食堂，那简直比要他的命还难受。
憋屈着脸被韩菱纱拖到了医务室里，其实这个点本来是没有老师值班的。但是……玄霄死活不肯住院再住下去了，非要回学校，最后医院折腾不过这位大爷，只要让他坐着轮椅送他回学校。
在学校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回岗位工作，而且需要护理的大爷，只有把他暂时放在医务室里给学生做心理辅导。这样一方面可以让校医就近照顾十八年前的琼华校草，又可以让玄霄教授顺便给不听话心里有病的学生好好洗洗脑子，忆苦思甜，想想当初玄霄十八年寒窗苦读，丢了妹子没了基友最后老光棍一条的惨烈，造就了玄霄如今的学术地位。
但是，这位爷压根就看不起因为英语四级考了三次都没过弄到想自杀的学生们，动扎就因为失恋就一蹶不振的家伙们跑来找老师做心理辅导，在一边旁听的玄霄就耐不住了。
他当年遇到那些事儿和这些蠢材们实在没法比！
直接火力全开的对准学生开始喷，骂的狗血淋头。据说有几个苦逼的，被说的当场就想拔刀自刎。
总之，这位大爷把校医给搞的越发的蛋疼，你说快四十的人了，哪来那么大的脾气？不是缺钙就是平时没怎么吃维生素。
人家说三十而知天命，可是玄霄鼻子一哼，腆着那张看上去才二八佳人的嫩脸，一挥袖子下巴抬的老高：“苍天负我，吾宁成魔！”
我看您老人家，都这把年纪了还玩傲娇……这样下去，早晚变伏地魔……这是云天青趁着玄霄断了腿，推着轮椅进电影院看的哈利波特7，出门的时候对玄霄讲的。
玄霄一脸不爽：“我看你才是中二病发作脸着地的天使！”
“师兄，我觉得你越发的时髦了，真的！”
“怎么，你对我有意见？”
“不，没有，年轻才好啊，不过我担心会被学生把你当成天山童姥。”
“云！天！青！！”
玄霄是很时髦的，平时墨镜西装休闲名牌服装柜子里一大堆。这一点都没错，因为他的专业领域和学位拿了好几个，人类基本上已经阻止不了他拿各种学位的速度了，六国语言都搞定了之后，他又轻易拿下第八国的语言。
玄霄觉得人生了无乐趣了，他深刻的体会到了，那个叫独孤求败的人，到底有多寂寞。最后以至于他觉得实在无事可做了，每天没事就挂着曦和的马甲在学校的BBS上和一个叫太子长琴和另外一个外校叫重楼的马甲整天在灌水造楼。
高手总是寂寞的，玄霄也不例外，好在有网络这个东西，他和重楼太子长琴他们一度组队去玩网络游戏，不断的刷成就，刷了几个大号N个小号后成为一代传奇之后，玄霄又对网络游戏没啥兴趣了。唯一的乐趣，大概就是和身为一家游戏公司的高层管理兼职GM的重楼相互用大号相互PK，这才能让他找到一点存在感……
之前的十八年远走他国去求学，镀了一身金光闪闪变海龟中的金龟回来，一转身才发现十八年来云天青还在琼华教书，并且和他一样变光棍了，其实他有种很解气的感觉的，但是一看到云天青死了老婆依旧嘻嘻哈哈的脸，顿时又咬牙切齿起来，觉得自己这个厚脸皮的师弟无比的讨厌。
尽管如此，他对云天青，多少还是有种微妙的，连他自己都搞不清的感情在里面。
时间要追溯到十八年前，甚至时间还要再久一点。
绝代高手也有年轻时代，在玄霄年轻的时候，云天河还没出生，这是废话。当时琼华大学也没有和天墉大学合并。
夙瑶那会儿还没有变成灭绝师太，夙汐还没有毕业去外地就业，夙玉……夙玉还活着的时候……云天青依旧是那个嘻嘻哈哈总是喜欢把学长叫成师兄全校胡闹喜欢揪着小姑娘的辫子胡扯骗小妹妹的中二样。
那是属于玄霄的少年时代。
他有一个叫云天青的学弟，一个夙玉的学妹。
也许他那个时候对自己的学弟不务正业无比调皮的头疼更多一些，他总是拿脸皮厚的掉渣的学弟云天青一点办法都没有。
云天青住在他上铺，总喜欢半夜在他打着手电看书的时候突然从上铺上挂下半个脑袋喊师兄我好寂寞今晚跟你谁的装神弄鬼。
他和夙玉的共同点是，总是喜欢缠着他这个冷面的学长，他那会儿在琼华的朋友不多，同辈也碍着他这张拒别人于千里之外的脸不喜欢他。
唯独只有天青和夙玉无视他的冰墙，在他身边绕来绕去，其实他心里那个时候还是觉得高兴的，只是他不喜欢把喜怒哀乐都放在脸上而已。比起夙玉，对他死缠着的，其实是云天青。
那时候琼华校园有片凤凰花，夙玉总是喜欢远远的看着他，那时候他不知道夙玉其实是喜欢他的，只是当时玄霄一门心思只知道念书，根本不知道夙玉的少女心情。云天青倒是喜欢在他面前一句夙玉长一句夙玉短的叹气，那么好的姑娘，怎么就喜欢师兄这种木头脸呢？会折寿啊之类的云云。
也许那个时候他那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师弟看的才是最清楚的，那时候他和夙玉在一个课题组搞研究，后来意见有了分歧，最后大吵一场，他把夙玉狠狠骂了一顿，言辞里，尽是指责她不专心修学只惦记男女之事，思想龌龊之类，当时口不择言，夙玉用从来都不认识他的眼神看着他，然后他就再也没有在一个学校里遇见过夙玉。
回国重光和青阳把他留在了琼华教书，想看看那片凤凰花的时候，那些凤凰木早就移植到市里的植物园，原来的地方重新种了一片紫阳花了。
后来毕业他去了国外，一门心思的修学镀金。后来想想，自己终究是严重了，出国的时候云天青打电话给他，其实夙玉喜欢他，如果他这时候去劝一声夙玉，她还会跟着他的。只是当时年轻气盛，由不得师弟那么说他对夙玉无情，挂了电话直接飞到了大洋彼岸。
后来过了几年，从国内传来消息，说是云天青和夙玉结婚了，他后来才从夙汐那边听到消息，原来他那个没肝没肺的师弟云天青，是很喜欢很喜欢夙玉的。后来他和夙玉决裂之后，夙玉这辈子再也没有提过他的名字。
夙玉决绝起来，比男人还要多一份凌厉。后来没多久，就听到夙玉已经过世，带着孩子回娘家的路上出车祸，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死了，据说云天青那一天惨白着脸回去，抱着孩子他妈的尸体，洗干净她脸上的血，重新换上她最喜欢的衣服，亲力亲为，让她保持着最美的样子下葬，不吃不喝守了三天的灵，最后自己撑不住也晕过去。
当时的云天河，只是个懵懂的孩子，一直问自己的爸爸妈妈是不是只是睡着了，她让他要勇敢，爸爸会来带他们回家。
死了妻子的云天青，就把五岁大的儿子丢在山上姥姥家，回到琼华过着嬉皮笑脸和十八年前一样的生活。
很久以后，云天河才明白他漂亮的妈妈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而玄霄在国外的那几年，想了很多事，后来他才明白，夙玉真的走了，再也不会陪着他看凤凰花，也不会和天青和他三人一起半夜去看狮子座的流星雨，一起许愿做很多曾经看起来孩子气现在看起来幼稚可是在那个纯真年代最美好的事了。
有些人，走了，就再也回不来。
就像时间，一直向前奔流，从来没有挽回的机会。
玄霄躺在病床上，靠着床，看着下课同学们成双入队的样子，心情又开始暴躁起来，一群不学好的混蛋小屁孩子！
韩菱纱带着云天河走进了医务室，看看没有人，只有一张轮椅和一块白布帘遮着的病床：“……没人……算了，天河你先坐下，我给你包扎。”
“哦。”
菱纱在放着消毒水和镊子之类工具的柜子里把这些都拿出来，用棉球擦了把他额头的血：“不是很大，没啥问题。”
“嗯……”
菱纱拿着酒精棉花在伤口上用力的按了几下：“你走路的时候好歹也不要那么走神吧！虽然这次是我不对，但是以后你自己要小心点啊，都多大了还跟小孩一样！”
“……菱纱。”
“怎么？”
“好痛……”
“你才知道疼！你这什么反射神经啊！！好了，不痛了，我给你吹吹？”韩菱纱看着云天河委屈的眼神，就想起她小时候养的那只可怜的小狗，肚子一饿就会泪汪汪的看着她，让她心都软了：“梦璃让我跟你说，下次过来玩的时候她给你配了点洗面奶啊什么的，让你好好收拾一下自己这张脸，你看看都蜕皮了，一个暑假居然学什么有志青年去单车环游全国……好端端的一张脸，啧啧，居然被搞成黑炭一样，明明你爹长的那么帅！我看以前梦璃和你照的大头贴，天河你还是蛮人模狗样的啊……怎么搞成这个样子，我怀疑你亲爹都不认识你。”
“菱纱，你真好，就像我娘一样。”天河憨厚的笑笑，十分的羞涩的腼腆：“可是我爹明明认出我了啊……”
玄霄在里面听的很不是滋味，现在的小青年，居然在医务室就开始打情骂俏了，不像他那会儿，多纯真啊，他都有种骂娘的冲动了，这些小鬼们是不是就是想刺激他老人家快四十了还打光棍？！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只是当时已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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