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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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唐果一直没想到的是卢晓蓉也被流言蜚语影响了。
所有的八卦都是围绕着自己和周一唯，他们就像在龙卷风的中央，而卢晓蓉则在龙卷风的边缘，现在更是安全地超出了影响范围。所以，唐果理所当然地以为卢晓蓉不会因此而烦恼。
直到这天中午。
卢晓蓉的筷子在米粒里面挑来拨去已经快十分钟了，在这十分钟里筷子在饭堆和嘴里不断做着两点一线的机械运动。
唐果看着她又若有所思地夹起了几粒米送进了口中，然后筷子伸了下去，“嘭”地一声，碰到了不锈钢盘子的边缘。卢晓蓉被响亮的震声吓了一跳，瞳孔收缩，终于注意到了自己的无神失措。
她尴尬地抬头，发现唐果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她“呵呵”一笑，说：“唐果，你怎么了，别看我了，吃饭吧吃饭吧。”
唐果用筷子指了指卢晓蓉盘里动都没动的菜。
“我想问问你怎么了，我叫你少吃肉，可是没让你不碰蔬菜啊？你光吃饭不噎得慌么？”
“……”卢晓蓉皱着眉头，用一种意味深长的异样目光直对唐果的视线。几秒后，她又埋下了头。
唐果吐了口气，撅嘴：“晓蓉，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
卢晓蓉依然沉默，她终于夹起了一片炒黄瓜，又吃了一口饭。她把嘴巴塞得满满的，不停咀嚼，不愿说话，也不看唐果。
唐果无奈地转头，却瞥见远处角落里正坐着一对情侣，两人谈笑风生，好似眼前的午餐不是食堂的粗茶淡饭而是满汉全席。
唐果灵光一闪，立刻看向埋头吃饭的卢晓蓉。她好像知道她心情不好的原因了。
“晓蓉，你不会也相信那些流言了吧……”
卢晓蓉顿了一下，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筷子举在半空中。
果然是……唐果张了张嘴，眼睛望向天花板，轻声苦笑。
原来以前的自己是这么敏感，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大概是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一直没有发现自己的阴暗面吧，或者说即使有，她也不愿坦然面对。
自己永远是自己最大的敌人。在自己不为人知的欲望和阴暗前，人们总会很聪明地选择忽视和自欺欺人，因为人们连自己都不愿意相信。
“你明明每天早上都和我在一起，我跟他说些什么你都知道，怎么还会相信这些无中生有的东西？！”
“……”卢晓蓉咬了咬下唇，迸出几个字，“无风不起浪。”
“……卢晓蓉！你不会不知道的，我和他根本没有什么！”唐果生气地低吼。身旁的杨佳颖害怕地拉拉她的衣袖。
“唐果，对不起，就是因为我当你是朋友我才这样。我有种被欺骗的感觉……”卢晓蓉咬紧牙关，鼻子都红了，唐果看见她眼眶里水珠正在打转。
唐果低叹一声：“晓蓉，我完全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宁愿相信别人却不相信我。如果我真要和他有什么，根本犯不着还来欺骗你，还跟你说要帮你去追他，我干嘛无聊到自己给自己药吃。你说是么？”
连杨佳颖都点点头，为唐果解释：“果果和周一唯真的没什么，就和平常一样啊。”
“果果……”卢晓蓉的眼眶都红了起来，却拼命憋住自己的眼泪。
唐果伸手到她的面前，用大拇指抹去了她眼角急出的一滴小小的泪珠。
“说吧……到底是为什么？”
“我听说……周一唯向你表白了？”卢晓蓉吸了吸鼻子，一脸小心翼翼地探问。
表白？唐果一怔，晓蓉怎么知道？她看见了？可是如果她看见了，还会这么以为吗……
******
唐果的思绪飘回了两天前——
如果说她没有听到周一唯那句话，那是假的。
事实上，当周一唯看似建议地说到“要不我们随了他们的愿吧”的时候，唐果的心就狂跳如鼓。可是她只能转身逃离，这真是件无可奈何的事。
转身走了没几步，身后的人就吐出了那句让她两天没睡好的话——
“唐果，我们在一起吧。”
他的声音没有带着笑意，有一丝冷冰冰的。让唐果觉得不寒而栗。
唐果非常不相信这种异样的感觉。但是，她背对着他，不敢暗自揣测他此时的表情。
她敢做能做的只有像一只缩头乌龟般逃离现场。
她越走越快，越走越急。而她脆弱的小心脏也跟着她急促的步伐快速地跌宕起伏。唐果甚至觉得她快呼吸不过来了。有一种曾经天天以庞大的身躯窝瑟在自己挤满各种杂物的卧室里的压抑感。
这种压抑感是她曾经的最爱——周一唯带来的。
因为他告诉她，唐果，我们在一起吧。
是唐果，不是卢晓蓉。
唐果回到教室里的时候，还在心底不停地向自己强调：不要想了！周一唯这句话是跟以前的唐果说的。他喜欢的是以前的唐果，不是现在的，不是你，二十七岁的卢晓蓉！
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转头看着右后方空荡荡的座位，心里也空荡荡了起来，不知所措的感觉突如其来。
她忽然有种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得这样，对自己周围的一切都感到陌生的虚无感和茫然感。她全身上下泛起了鸡皮疙瘩，冷汗渐渐从背后冒出。
这是她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产生的“失重感”。她知道，初到国外的人称这种不适感叫做“home sick”。
她又想起了她常忙在外的老爸，她终于质疑起自己为什么要承受命运的安排，随遇而安地帮别人活在这个不是她的世界里。
就连她最喜欢的人说喜欢她都是叫着别人的名字。
这到底为什么？！
她的不安困顿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杨佳颖从她一坐下就已经转头好奇地看着她。
杨佳颖发现她额头上冒出了一颗颗小汗珠，拿出纸巾凑到了她脸上。她的手触到了唐果的额头，一片湿淋淋的冰冷。她抓起唐果的手，一捏，也是冷冰冰的。
她低声尖叫：“唐果，你怎么了？老师骂你们俩了？周一唯人呢？”
刚说完，唐果就瞥到门口出现了一个挺拔高挑的身影。他大步走向自己的座位。
唐果抬头看着他渐渐走进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很想从他的表情里挖出些异样来证明他也与自己一样在极度纠结中。
可是，他一脸平淡，甚至嘴角微微上扬，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垂眸，视线与唐果相对。
“唐大美女，你干嘛走那么快啊，我都追不上你，一点都不淑女当心以后嫁不出去哦！”他玩味似地说。
唐果死盯着他的眼睛，却只见不怀好意地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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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自己幻听了吧，又或者他本来就是开玩笑的。唐果对自己说。
她挤了挤眼睛，抿紧嘴唇。抬眸发现卢晓蓉仍旧意味深长的眼神，她没有眨过眼睛，只是沉默地看着她发呆，等她回神之后告诉她她想要的答案。
唐果笑了一下，边低头夹起一块菜，边说：“没有的事，他不过是开玩笑而已。”说完把菜送进了嘴里，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开玩笑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卢晓蓉直接把筷子放下，双手交叉撑在桌上，注视着唐果，等待她的解释。
“他一直就是这样的。跟我们班的人说话都没个正经。”
“是这样吗？”
“当然。你认识他也不久了，还不知道么？”
“我觉得他跟我说话一直客客气气的。”
卢晓蓉说完这句，唐果愣了一下，忽然慌乱了起来。她不耐烦地皱起眉头，放下筷子，右手伸过去放在卢晓蓉搁在桌上的手上，闭了闭眼睛，尽量用诚恳至极的语调说：
“晓蓉，我最后说一遍，我绝对没有跟周一唯发生过什么，就算是暧昧也没有。如果有，我也不会隐瞒你，因为那一天开始我就不会再帮助你。但是至少现在我没有任何这种想法。你知道了吗？我希望你能相信我。你若不信我，那我们的友情只能到此为止了。我不愿再向我认为的好朋友去解释这个无聊的问题了。”
大概是唐果的语气太过斩钉截铁，卢晓蓉似乎怔了怔，有种被吓到的感觉。好一会，她的眼神才聚焦了起来，望向唐果的眼睛，说：
“唐果，对不起，我相信你，我不想失去你这个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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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唐果和周一唯的不配合，来势汹涌的八卦终于有了逐渐消退的势头。能够在此告一段落，唐果真要谢谢随之到来的期中考试。
这是唐果来到这里以后第一次经历的大型考试。说实话，从小到大大大小小的考试甚至面试都经历过不少，其实她根本无需担心什么。更何况，自己待的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并不怎么聪明，自己再差毕竟以前连大学都毕业了，知道的知识总是比她多一些。虽然大部分已经还给老师了，但再次捡起也并不困难。所以，她本是就是准备随意地考考的。
可是……
她偷偷瞄了一眼走在她身旁高她快一个头的男生，自从那件事后，她每次都不知道跟他说什么，而他依旧如从前般嬉笑打闹，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让唐果一再地提醒自己是她多虑了。唐果瞬间有种自作孽不可活的错觉。
但这明明不是她的错啊……
于是，中午照常的“短途旅行”也许对很多女生来说是一种特殊的福利。而对最近的唐果来说，她不得不硬着头皮面对她从不喜欢的教师，还要直面她心里难以跨过的一个坎坷——周一唯。
所以，唐果终于作出了一个“伟大”的决定。
在这个秋高气爽的季节，一阵寒风突然袭来，天空乌云密布，猛然间豆大的雨珠破云而出，几乎是砸下来的，暗沉的天幕好像要倾倒下来一般。天色沉得可怕。
同学们这几天纷纷着上了冬季的毛衣，或添了一件厚厚的外套。唐果坐在考场里，靠在窗边，转着笔望向窗外。
突如其来的冬天就像这场猛烈的大雨，在不经意间到来。早上还晴空爽朗，不过才半场考试的时间，就已有半毫米的积水了。
而这场考试犹如这众所不期待的冬天。明明知道不可避免，却仍然因为他突然之际的着落而慌乱。
杨佳颖对唐果说，在今天之前，她完全没感受到明天要期中考试的紧张感，直到走进考场的那一刻，才稍稍有些紧张。
高中时候的考试大多是这样，除了最后一次的考试，大家都不会放太多的心在考试上。
到第三天考完第九门课的时候，天色稍霁，天空泛着鱼肚白的颜色，却还是像未脱干的衣服，滴滴答答地落个不停。
考试一结束，同学们围在一起对答案然后抱怨天气的恶劣、考卷的刁钻。
杨佳颖坐在位置上，唉声叹气地撅起了嘴：“哎，这次真的完了啦！”
唐果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其实，她这次感觉还不错。
她往后边张望了一眼，周一唯在班里成群结队的讨论队伍中显得格格不入。他把几本练习册往书包里一塞，肩带套上右肩。然后他拿出手机看了眼，皱了皱眉，抬头，往左前方看了一眼，与唐果的目光霎时相对。
唐果没料到他还会转头看她，她呆呆地愣了半秒，迅速回头。
等她再看周一唯的时候，他已背着单肩包走到了她和杨佳颖的面前。他对她们笑笑，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的是满教室扰人的抱怨声。
成绩出来后，数学老师特地把她叫了过去。她很愉悦地哼着小曲进了办公室。
不出所料，数学老师跟她谈了谈这次的成绩。
她指着EXCEL上唐果的那栏，那上面标着“82”。然后她又指了指平均分的那栏给唐果看了一下，“72”。
“唐果，你这次发挥得不错，比平均分高了整整十分。”
唐果笑嘻嘻地点头，期待着“老巫婆”把她心里正期待的那句话讲出来。
“老巫婆”继续说：“老师觉得你最近比以前努力了很多，所以只要你愿意付出就一定会有成效的，是不是？”
唐果仍然点头。
“所以，中午的辅导……”唐果屏住了呼吸，“还是很有效果的。老师希望你还是能天天保持这样的好习惯。”
唐果怔住，这和她想得完全不一样啊。
出办公室的时候，唐果一改来时的欢乐，愁眉苦脸的样子像刚刚被老师骂了一顿。刚进教室，唐果郁闷地低着头，没有注意到眼前，一下子撞上了一个坚硬的下巴，细小的胡渣刺痛了她。
她抚着额头，心想今天真是糟糕透了。
猛然间却注意到胸膛下古铜色的大手，手里拿着一摞已批改过注分的英语卷子，第一张上标着一个大大的红色的“92”。唐果正好奇着谁考这么高，准备看看署名时。卷子却被举了起来。
唐果的视线随着卷子上升。卷子停下，她却看见了她现在最不想面对的人——周一唯。
周一唯冷冷地牵起嘴角，脸上却全然没有笑意。他这样的表情让唐果对着他忐忑不安了起来。
他抽出第一张试卷递到了唐果的胸前。唐果疑惑地伸出手接着，往下一看，姓名那里端端正正地写着“唐果”两字。
唐果的嘴巴立刻成“O”形，几乎可以塞进一个鸡蛋。
她不敢相信地看向周一唯。
“全班最高，高兴吗？”他不冷不淡地说，“恭喜。”
唐果合上嘴，不自在地皱眉。
虽然他嘴上说着“恭喜”，可是为什么唐果觉得他一点都没有真心为她感到高兴的意思？他这样言不由衷，到底是为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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