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DH]拾遗》慕谨汐

2、壹

　　假如时光倒退十年，是否记得你死去那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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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雀恭弥从梦中醒来，他觉得自己的嗓子干得泛呕。于是男人缓缓地下床，去客厅拿水。他没有穿鞋，脚底的皮肤碰触到泛着寒意的地板，凉的似如针扎。只是这种温度于他，并不算什么。

　　桌上放着的水杯是前些日子从彭格列总部捎过来的，只是很普通的玻璃材质，然而里包恩却说这是他的贵重物品，教他保管好。拿起杯子的时候，透着窗外晕染开来的朦胧的月色，云雀看到水面上映出了一张男人的脸。金色的发，长短恰适，有一簇柔软的贴着面，遮住了大半只眼睛，却使男人的容貌显得意外柔和。

　　云雀绷着脸，看着水里的男人对他无声的笑。他看见他微启的唇，口型里映出了两个字。男人在唤他的名。恭弥。

　　恭弥。
　　他听见他这样喊。

　　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从他人口中吐出了。彭格列内部成员大多喊他云雀，或者云守大人，只有食草动物还保持着二十年前的称呼，一句怯怯的云雀前辈，风纪组里的人唤他恭先生。都不是恭弥。都不是。

　　云雀的眉头微微蹙起，他死死地盯着水中人，似乎想看出些破绽，或者，想起些什么。只是他始终毫无头绪。

　　水中的人还在看他，唤他的名字。恭弥。恭弥。即便听不见，云雀依旧觉得这声音里含着爽朗的笑意。不是敬重，不是怯畏，而是，像朋友或者更亲密关系的人才有的喊法。

　　朋友么？云雀的表情一瞬变得漠然。群聚者，全部咬杀。他走到卫生间，把剩下的半杯水倒进了洗手池。水流急促的钻进了下水道，发出促促的声响。

　　男人的面容消失了。

　　第二天一早，他收到了彭格列总部发来的邮件。紧急召回，原因不明。

　　即使讨厌群聚，云雀也明白能让食草动物下达紧急诏令的必是什么大事。他收拾了两件西装，拎着手提包向机场赶。临出门前男人看了一眼案几上的水杯，夜里那张莫名出现的男人的脸几乎让他觉得自己是大梦了一场。不过云雀毕竟是云雀，无意义的揣测并不符合他的作风。没有犹豫的，他抓起桌上的水杯，装进行李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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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格列总部。

　　站在这栋建筑的顶楼恰好看得清远处的山岭，河流。漫山遍野的绿色覆盖了全部视线，抬起头来，天空也蓝的清明。两种颜色在天堑一方相交，相溶，看不清彼此，仿佛命中注定的恋人，相互依偎，在一片寂静的广野中相濡以沫。

　　云雀恭弥突然想到了男人的脸。他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

　　会议室里来了一个以前没见过的男人。乌丝中已经出现了些许白色的鬓发，同样是黑手党着装，笑着的时候嘴角噙着一丝牵强的温润。

　　他觉得男人很眼熟，但并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也许是十年前——十年前，他莫名的选择性失忆。

　　那个男人也看见了他，他脸上的笑容在触及他冰冷目光的刹那蓦地呆滞。仅仅一瞬，可云雀却捕捉到了。他相信自己一定和他见过。云雀正视着面前的男人，黑色的瞳里夹杂着一种挑衅。可男人却不接受他的战斗，一瞬之后恢复了微笑，望向承尘，不再看他。

　　云雀最后瞥了他一眼，站直身子，有些无趣的撇撇嘴。恍惚中好像听到有人笑言恭弥被拒绝战斗后露出的表情就像个得不到糖果的孩子一般别扭。只是现在他想不起来那人是谁，似乎没有谁有这么大的胆量对他说这样的比喻。

　　可也这个时候，有人走了进来打断他的思路。食草动物在台上站定之后，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他说，接下来的任务是打败佑帝家族。这个名字顺着空气传入在座各位的耳朵，就连原本笑得开朗的山本也陷入了沉默。云雀觉得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里面含着一股让他说不出的感觉，但是很明确，他不喜欢被人这么看。

　　他从会议室里走了出来。明确目标之后，他对于彭格列的作战会议并无兴趣，只是这个时候他没有走。男人沿着顶楼下到第三层，彭格列首领的办公室就立在走廊的那一端。沿着石灰墙走过去，一路上挂在两侧的彭格列各代首领画像对他露出宽厚的表情。他一路走到底，停在了沢田纲吉的房间门口。背靠着墙，有一股白漆味自鼻腔涌入肺叶，却让人觉得安心，他双手环胸静静的立着。

　　大约五十分钟以后沢田纲吉走了过来，看到面前肃容思索的男人先是一愣，转而露出一个暖暖的笑。云雀前辈怎么还没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