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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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惨叫刚起时，苏卿正在与金夫人说话。
堂内宾客众多，虽江湖儿女不兴儒家男女授受不亲，倒还是在这之间隔了张屏风，苏卿正坐在金夫人下首。
她面色一白，下意识按住正欲起身往厢房去的金夫人
她缓缓露出个笑，和声安抚道：“许是出了什么岔子，这事自有凌老爷子处理，夫人不晓功夫，去了使凌老爷子顾此失彼，反而坏事。”
金夫人略一踌躇，终于安静坐着，算是答允。
只是一句话的功夫，沈错骨已回了大堂，他似阵风般飘了回来，伸手，一片血红。
那是金盛煌的血。
看样子是死了。苏卿抚着金夫人的背，神色不变。
死的实在不是时候，此人下手忒得快些。
金盛煌一死，保不齐金夫人会于冲动之下做出些什么。
既然她肯为金盛煌屈服于她，自然也肯为金盛煌反叛于她，情深的女人究竟会做些什么，从来没有谁可以断定。
……只好，先下手为强吧。
金夫人凄厉地惨叫，她持久地瞪着那扇屏风，尖声：“你好狠！”
苏卿伸手扶住她，惊慌无比：“金夫人！金夫人!”
她的背后插着柄匕首，刺穿肺部，无力回天。
金夫人不可置信地睁着眼，倒在苏卿怀里，鲜血染了她一身，可怖得很。
一声清吟，长剑直指苏卿。
握剑的当然是冷血，冷血的剑向来以快著称。
苏卿满面惊恐未退，面容有些扭曲，她厉声：“冷捕头这是何意！出了这等事还不速救金夫人！竟有那个空闲为难小女子么？！”
冷血神色淡淡，并不收剑。
沈错骨俯身，探了探鼻息，又把了脉：“三嫂，这是去了。”
他不使冷血收剑，只是看向苏卿，漠然：“苏家小姐近年来长的好本事，若我未记错，你方四岁时，可是个连畜生都舍不得伤它分毫的善人。”
苏卿霍然抬眼：“沈老爷子话说得荒唐，家父再怎的说与你们五人有相交相知的情义，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莫非云溺已是嗜杀成性的恶人，竟肯对尚有深厚情谊的金夫人下手？”
有男人手持根细小的烟枪，抽了口道：“冷四捕头，还是放下你的剑罢，苏小姐身娇肉贵的，你若不小心伤着了她，可怎么是好。”
“更何况，柳某便不信了，果真有人蠢笨至此，于大庭广众之下——特别是于众多高手在场时动手杀人。”
冷血看了眼说话者，收剑，立于一旁。
说话者是个在六扇门，乃至在江湖都极有份量的人物，三捕之神捕柳激烟，冷血虽因解决众多案件而地位极高，却毕竟是个不过二十的毛头小子，面对一位前辈，自然也是肯听他一言。
……更何况，确无任何证据证明定是苏卿杀的人，她也可能凑巧离得近些罢，拔剑直指这个动作，多多少少是出于冷血的直觉。
直觉总是可对可错的。
苏卿愤恨地看了冷血与沈错骨一眼，冲柳激烟道谢：“多谢神捕。”
柳激烟领受，又道：“不过是据实说理，苏小姐不必言谢。”
她低首，与金夫人额头相抵，呢喃：“婶母……”
沈错骨双眼微睁，终于像想起了什么，他面上浮现出些别的神色，不似往日那个乖张的老者。
“只因这位置过分接近，或许有什么误会也未可定，”他冷声，“但若是你，我沈老四便不会让你如当年那般快活，生不如死的滋味，你也应尝尝。”
苏卿抱紧了金夫人的尸首，只默不作声地流泪。
有同桌女子见状不忍，出声制止：“沈老爷子这话说得过了，若是我，平白无故遭人污蔑自己杀了婶母，定要与那人拼个你死我活，你们这些大男人莫不是欺负人家姑娘不通武功？”
沈错骨状若未闻，只深深看了苏卿一眼，转身走过屏风，对堂上众宾客道：“此事非同小可，已牵涉两条人命，众人皆不可离去，好好呆着便是，若有人有违沈老四所言，便得自己担着后果。”
柳激烟嘿然，对苏卿轻声道：“苏小姐莫怪，毕竟是自个儿的至亲惨遭毒害，沈老爷子的脾气是冲了些，但恶意却谈不上……这还得烦劳担待。”
苏卿神色略缓，仍旧低着头：“云溺晓得，一切须神捕帮衬，为金夫人追查真凶，使金夫人在天瞑目，也好使小女子沉冤得雪。”
“此事乃柳某职称所在，定当尽心竭力。”
张枸跟在苏卿身后，忽道：“那毕竟是你婶母。”
苏卿回头，面上泪痕已干，只需稍作清洗，她对他笑了笑，道：“哦？那与你何干？”
张枸息声，下意识抓紧了腰旁长鞭。
“我不似我爹喜听人说话，因此你只需多做事、少说话，这毕竟是五条龙的龙窟，你便更要小心，最好从此便是个哑巴。”
苏卿走近他一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低声道：“说起来，我倒忘了，众宾饮宴时，你到哪里去了？为何那封血魔后人的信到了，你才出现？”
“莫说你是去与府上下人同吃，我不信；也莫说你就是送信人，我更加不信。”
张枸深深吸了口气，平复心中已起的杀意，正欲说明，苏卿却忽他身后，遥遥一揖。
他回头，冷血正走进，眼睛分明是看向他们。
苏卿绕过张枸，往他来的方向迎了几步：“冷四爷这是有事？”
冷血几乎想拔剑，他看进她的眼里，那里头印出一个人的模样：“沈错骨与凌玉象现在以为，这两人是为同一人所杀，也就是血魔后人。”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苏卿双手合十念叨了句，她眉眼略弯，比方才多了几分喜色，“便说是身正不怕影斜，现下果然是证实了。”
冷血盯着她的脸许久，冷不丁道：“你婶母与叔父才死不久，竟也能高兴起来。”
“自然是要高兴，我有幸见过冷四爷两番出剑，却总算从这把剑下活了下来，如何能不高兴？”
他有些说不出话来,本应遮遮掩掩的人却忽然如此坦荡，确实令人措手不及。
苏卿正安安静静看着他，娟秀的面庞，应是为参加寿宴打扮得好些，比酒楼那回女气重了几分，更像个实在女人。
冷血半点不停留，扭头就离开。
追命曾说过，冷血一见着女人，就像老鼠见着了大象，遇见命里的克星。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