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失莫忘》@默若@

16、莫失

　　“师父。”凌凡在任影身后无力地叫了一声，随着任影出了房门后就再支撑不住，刚才被凌麟捅的一刀是整个刀子都没入了体内，难为凌凡能这般撑着，只是到这时候已经感觉自己缺血眩晕，伤口疼痛难忍，整个脸已经惨白。
　　“没办法走就爬着回去。”任影转身看了看凌凡，冷冷地说了一声后自己回过身冷漠地往前走，留下一个高大的背影映入凌凡微微闭上的眼中。
　　“砰。”凌凡整个人往坚硬的地板上倒下，支撑不住了，再也支撑不住了，自己还想一直一直走下去，可是，从来都没有如此地累过，更从来没有如此轻易地想放弃过。
　　凌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床上，张眼望了望周围的景色，还在凌家，可是这时候在这个地方，自己都不知道该是庆幸还是该苦闷。有时候，命运就总是喜欢这般折磨自己，给了自己选择又早就帮自己做了决定，给了自己面对的勇气又让自己不得不在一次次少有的温情中懦弱。
　　凌凡动了动身子想从床上爬起来，拉伸到身上的伤口带出疼痛才意识到自己身上还带着伤，看了看，才知道已经被包扎好了，而且以最巧妙的手法包扎得结结实实。师父，凌凡头脑中显现的第一个人，这样的包扎，也就只有任影做得出来，虽然任影很少帮凌凡包扎伤口，但是凌凡还是一眼就能认出。
　　回想起自己倒落在院子里的一幕，在地上望着自己师父走远的身躯，以为自己会这样离开，永远地离开。
　　“喝吧。”任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凌凡跟前，端着的一碗药伸到凌凡面前，态度、神情依旧是冰冷的，只是凌凡知道的，知道师父在心底还是心疼着他的。如果不是师父，怎么可能从昏倒的地方回到这里，伤口又怎么可能包扎好，一想到这些，尽管没有亲眼看着自己的师父为自己做这些，凌凡还是激动过好一阵。
　　“谢师父。”凌凡说过一声后便在床上挣扎着起身，却是没想到任影会伸手扶自己一把，惊讶地抬眼看着任影，心中暖暖的感动，顺着任影的力道让自己靠到床边缘的柱子上。
　　“谢师父。”凌凡不由得又说了一声，心里满是暖暖的，甚至开始哽咽起来，眼睛又蒙上了一层雾水，想要的从来都很简单，但却总是那么难得，但也就是因为如此，每次任影再平淡的一句话一个动作都能让凌凡激动不已。
　　接过任影手中的药，凌凡一饮而尽，从头苦到尾，喝完之后更觉得反胃，但还是生生皱着眉头忍下了。
　　凌凡一碗药刚喝完，便听到外面传来嘈杂的闹声，鞭炮声，锣鼓声，欢呼声接踵而至，不禁朝门口望了望，尽管知道什么都看不到。
　　“凌麟成为凌家家主的庆典。”任影简单说了一句。
　　凌凡这是才反应了过来，原来是这样的，看来自己是昏迷很久了，毕竟庆典都准备上了，只是想到凌麟的年纪，还是为他感到不易。尽管有那么精明的母亲，凌家偌大的家业突然压到他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子身上，再怎么样也应该会措手不及的，但是，自己帮不上忙，这样想来，突然就觉得很心酸了，帮忙，自己即使真的想去帮忙也该会被扣上另一种企图吧。
　　凌凡想着，但是永远没想到的就是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自己十五岁经历过来的事情，哪一件又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所能承担起的。
　　“我今天晚上就走了，还是那句话，跟不跟我在你。”任影拿过凌凡手中的碗淡淡地说。
　　“凡儿永远追随师父。”凌凡依旧是原来的话，永远追随师父，在任影收留他的那一个瞬间，凌凡就已经是在心中做下的决定，而且是永远不会改的决定，不管发生什么。
　　“师父。”凌凡想起了什么，抬起头看着任影认真叫，任影只是侧身看着凌凡，没说什么。
　　“师父也姓凌吧。”凌凡看着任影，任影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凌凡。
　　“凡儿觉得师父和凡儿有承担起凌家家业的责任。”凌凡抿了抿嘴说。
　　任影自是明白凌凡的意思，缓缓开口道：“自古世事浮沉一笑忘，平平淡淡才是真，钱财乃是身外物，来于凡世留于凡世，何必计较是否凌姓所有。”
　　“凡儿知道了。”凌凡在床上微微欠身道。
　　午夜时分，偌大的圆月在天空高挂着，一个青衣男子和一个白衣少年立于凌家大门前。凌家的门梁上依旧是大红灯笼高高挂，一朵大红色的花，两条大红色的帷布随着微风飘起，尽管自身摆脱不了一个凌字，终究还只是想做一个天涯人，被这个时代抛弃了的天涯人。
　　“走了就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任影看着凌家的大门道，似乎在说给凌凡听，但是更像在说给自己听。
　　“是，凡儿无悔。”凌凡顺着风吹过的脉络应着任影，声音随风吹入夜的每一个气息，离开这个家，自己无悔，自己的母亲离开了，这里，已没有自己眷恋的东西。
　　“走吧。”任影淡淡的一声，没有任何留念地转身，是时候离开了，彻底地离开，走了的人，落下的帷幕，新来的人，拉开的新戏，人生不过是一场场落下后而又再次上演的戏，有的人走了，有的人来了，而那一个地点就永远都在那里，看着人来人往。
　　凌凡随着任影的一声也转身离开，天涯人从天涯来归天涯去，一门的恩怨，几世的情仇，没有任何一把古老的剑能斩得断这长久的宿怨。
　　远去人的身后，留下的仅是两个拉长了的身影，一座被月光笼罩得洁白的大庭院，只希望这清明的庭院中莫再上演重复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