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果篮子]双生》年唯

36、Chapter34

　　慊人迟迟未有回应，女孩也只能一直弯着腰不敢抬头，时间莫名地凝固了几秒，最后还是波鸟出声提醒她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反常，于是忙点了点头。

　　“你好，初次见面。”

　　女孩终于能直起腰来，但是看上去依然紧张，求助般的眼神不断地飘向波鸟，虽然他不曾回头，但还是能够感受到草摩佳菜的局促与不安，于是他开口化解了这一切。

　　“让我先进去看看红野吧？”

　　“嗯。”慊人侧身一步，让两人进入了红野的卧房中，她并没有跟进去，此时房间挤进太多人也不是一件好事，所以她决定在门口等待。看诊的时间不算短，慊人倚在门外思索着刚刚那一阵袭向她胸口的莫名到底是什么，忽然又恍然。

　　那是『慊人』啊。

　　好久没有在清醒的时候感受到如此清晰的情绪波动了，那个孩子是因为看到了佳菜所以才会如此么？

　　慊人垂眼有些无奈地笑了，轻轻捂上自己的胸口，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和下来，这样做大概对『慊人』也会有些许安定的作用，慢慢地那丝细微的刺痛感也消失不见了，不知是她的功劳还是它自动消失的，总之等她完全平静下来时，身旁的门也被打开。

　　“他怎么样了？”慊人第一时间关切地问道。

　　波鸟将出诊箱递给身后的草摩佳菜，转头对她说道：“有些发烧，大概是受了寒，吃了药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慊人点了点头便要往门里进，却在同时被波鸟拉住而停下了脚步。

　　欸？

　　慊人转头向他投去不解地目光，波鸟沉默了片刻，用平稳温和的语调对她说：“他刚吃完药，已经睡下了，慊人还是先不要去打扰他吧。”

　　从波鸟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破绽，就像往常一般，毕竟是医嘱，既然连波鸟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坚持，于是退让一步颔首。

　　“好的，那我就明天再来吧。”她想了想又说道，“那我送你出去吧。”

　　“不用，慊人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波鸟在说话间放开了她的手臂，“看你也是疲惫的样子，不要也病倒了就算是对我的恩泽了。”

　　慊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这么明显么？不过也不再坚持，于是波鸟道了别，一直在他身后沉默着的草摩佳菜也急急忙忙地鞠躬说了一声晚安。

　　慊人看着她不由地笑了：“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不会吃了你的。”

　　草摩佳菜脸一红，目光不由自主地又瞥向了波鸟，波鸟只是淡淡笑着转身并不再多说什么。

　　佳菜看了看慊人，又看了看已经走出几步远的波鸟，忙又鞠了个躬然后小跑着跟上了他，一面还喊着波鸟先生，但似乎又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在本家中这样放肆地高声喧哗，于是忙闭上了嘴收了步子变成快速的小碎步，看起来就像是跟在波鸟身后的小鸡一般。

　　波鸟刻意放慢了脚步让她能够跟上，草摩佳菜在他后侧小声地抱怨着：“波鸟先生真是的，就这么走了……”

　　波鸟只是淡淡笑了一声，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模式，也不在意他是否有回应，自顾自地继续小声地说着。

　　“还好慊人先生没有怪罪，啊啊啊，刚刚实在是太失礼了……不会被慊人先生讨厌吧？”

　　“……不会。”

　　“真的么？不过慊人先生看起来也不像外面传言的那样可怕啊，刚才竟然还跟我开玩笑了……刚才那句话是玩笑吧？”

　　“……”

　　波鸟的沉默让她紧张了起来，草摩佳菜露出了一种名为慌张的神情，连忙快走两步与他并肩，侧着头看他，语气变得急切起来：“波鸟先生，慊人先生是开玩笑的吧？”

　　波鸟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丝恶作剧得逞般的笑意，这样的笑容在他过往的时间里并不常见，但是佳菜并没有留意到这个细节，依然紧张于确认刚刚慊人的话。

　　“不是吧……波鸟先生，你不要吓我呀，要是被慊人先生讨厌了可怎么办……”

　　“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也不知道啊！”

　　波鸟终于忍不住轻轻笑了出来，意识到自己被戏弄了的草摩佳菜不甘地抗议了几声，最后却也低头偷偷地笑了起来。

　　能够看到波鸟先生的笑容，只是被这样戏弄一下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红野先生的药效其实没有那么快发作吧。”佳菜点着下巴说道，“慊人先生看起来很紧张红野先生呢，其实让他进去看看也没有关系吧？”

　　波鸟敛了笑容，这回他只是看似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看着前方若有所思。

　　躺在黑暗之中的红野只是静静地望着天花板，等待着药效发作，能够让睡意将他的意识带走，只是在这样沉默的空间里，连时间都仿佛被拉长，等待变得枯燥而令人难耐，但却又无可奈何，因为这是他此刻唯一能做的事情。

　　让自己陷入没有梦境的世界，也许才是此刻的他最好的归宿。

　　但是无论他怎么努力，即便终于在后半夜进入睡眠，但是依然被各种支离破碎的碎片般的梦境所困扰，或许不能说是完全的梦，夹杂着如同闪回般的记忆，诸多真实或虚幻的场景不停播放重复，或者是悠长的慢镜头，直到梦境的结尾所有的一切如同粒子化般汇聚成一条道路，逐渐延伸到看不见的远方，虽然他什么也看不到，但是可以确信的一点是，道路的尽头并没有光明在等待着他。

　　他忽然醒来，心跳得厉害，阳光在他身边投射下乳白色的光亮，时间已然转到了白日。

　　红野费力地坐起，床头柜上摆放着昨夜波鸟留下的三种药片瓶罐，还有半杯早已凉透了的水，他没有犹豫地抓过玻璃杯将那半杯水一饮而尽，冰凉的水流过他干渴的咽喉，虽然波鸟嘱咐过不能饮用冷水或者其他刺激性的软饮。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没有遵循医嘱，放下空杯之后他才能感觉自己的头脑逐渐冷静清醒过来，但是那些从昨晚开始就逃避着的情感浪潮又倒灌了回去。

　　此后的日子里慊人几乎看不到红野的身影，由于行程安排得过于满档，她不得不来回于草摩家的各个产业公司之中，每每回到本家时都已是深夜，她又不忍心打扰红野休息，只能从女官那里了解到他的病情，通常女官向她反馈的东西也并不多，但至少身体是逐渐康复了。

　　四月开学的日子，在完成了上午的学习之后，慊人总算能够在午饭后抽出几个小时的时间让司机送她去由希就读的中学，应由希自己的要求在毕业时参加了某间普通私立中学的考试，当然也顺利通过了，虽然由希的母亲似乎有些怨言，不过在收到本家的津贴之后也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所以今天这个日子，她答应了会出席由希的开学典礼，但放心不下的慊人还是打算去看看。

　　好在连日奔走于各家公司之间，一直都西装革履打扮的她去参加应该也不会失礼。

　　让司机将车子停在了学校附近的停车场，下了车之后的慊人接过了司机递来的黑伞，天空飘着细密的雨丝，好在气温不算太低，她撑起雨伞向学校的大门走去，门口站着两名老师模样一男一女，虽说慊人的脸看起来还带着些稚嫩，不过穿着打扮上俨然是个大人，再加上她成熟淡然的神情，两人同时注意到了她并在她未走到时便主动迎接了上来。

　　“您好，请问您是……？”两人中的那位男性鞠着躬，有礼地问询道。

　　慊人只是略一点头，自然地说出自己是来参加孩子开学典礼的话，然后报上了由希的名字，两人大概对于草摩这个姓并不陌生，神情明显的一变，甚至于不用查看新生名录也能立即报出他所在的班级，并告知上午的入学式已经结束，这会学生们刚回到教室中准备开始以班级为单位的对面式。

　　“由我来带您前往吧？”男□□恭敬地说道，慊人只是说了句不必劳烦，拒绝了他的好意，这所私立中学规模并不算大，授课用的教室大楼也只有一栋而已。

　　她穿过校园里的樱花主路，走进教学楼后换下了鞋，宁静的走廊中偶尔能够听到从教室中传来的老师的声音，她在二层的尽头找到了由希所在的一年D组，教室的后头站着家长们，她小心地在后门外朝里头望了望，并没有在家长之中看到由希母亲的身影，不由皱了皱眉，于是伸手拉开了后侧的门，推门的响动显然惊动了站在讲台上年轻的女老师，她略带抱歉的点了点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也包括坐在教室前排的由希。

　　由希的表情又惊又喜，张着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碍于场合又无法说出，只能用眼神传达着他的心思，慊人向他笑了笑，然后走进了教室中站到了其他家长之中。

　　讲台上的女老师拍了拍手将孩子们的注意力重新收了回来，慊人同站在她身边的家长们简单而小声地打着招呼，然后便静静地站在后排注视着由希的背影。

　　今天的由希也穿着精神挺拔的正装，那是大半个月前她让女官为他准备的，从背后看去让慊人有些意外，通常来说她是不会从这个角度观察由希的，直到今天她才真正感受到了由希的成长。

　　所有的学生与家长以及班主任行礼打完招呼之后对面式就算是结束了，有些家长牵着自家孩子与班主任或是其他家长一一打过招呼，慊人则站在后方静静地看着由希向她迎来。

　　扬着笑脸的由希才跑到她的面前，慊人便伸出手为他拉了拉领带。

　　“这是自己系的吗？”她忍不住笑着说道。

　　“啊，嗯，是的。”由希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慊人一边为他解开系得有些歪斜的领带一边问道：“上午她来了么？”

　　由希显然明白她问的是谁，故作镇静地点了点头回答道：“嗯，不过似乎入学典礼一结束就离开了呢……”

　　慊人一面为他重新系好领带一面抬眼观察着他的神情，虽然嘴上始终说着不在意，不过心中还是对那个女人抱有一点期待的吧？慊人为他将领带塞进衣领里，轻轻拍了拍让它变得更加服帖，然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说道：“没事，我怎么说也算是家长嘛。”

　　“嗯。”由希用力地点了点头，看起来是真心因为她的出现而感到开心，此时陆续有些其他的家长想要上前来打招呼，她也一一礼貌地回应，这里毕竟不是什么贵族学校，这些家长们大多数也都只是普通人，所以哪怕能从她的衣着上看出她应该有些来头，但更多的还是普通的问好与寒暄，这比在本家或是公司中自在多了。

　　“不过，您看上去还真是年轻啊。”一位妈妈笑着说道，穿着一身裸粉色的套装，身旁站着个看上去腼腆而害羞的女孩，只是女孩的目光忍不住往由希身上飘去，又因为太过害羞而立即收回。

　　慊人点了点头：“因为是哥哥，所以……”

　　“喔！真是好啊，我本来也想多生一个呢，不过这个孩子是老大，家里还有一个妹妹，所以想想还是算了吧。”女人捂着嘴笑道，“普通人家就算只有两个孩子也不轻松呢。”

　　慊人淡笑着应和着，看着面前的母女，心里却隐隐生出一丝羡慕来。

　　或许比起草摩家来说，里头的人大概更加羡慕这样“普通人家”的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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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木有留言木有动力！木有留言木有动力！木有留言木有动力！重要的事情说三遍_(:зゝ∠)_
你们这么霸王我于心何忍TV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