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山人海边走边爱》千云及

63、升温

　　几人休整了一会儿，继续启程，要在19点前找到适合的宿营地，顺便能清洗一下从虹桥出来的不适感。
　　出了盆地再回头看，一样的美丽和绚烂，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和经过。
　　“师哥，我能不能跟您打听个事儿？”
　　“不能。”
　　“师哥别这样，咱们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同一条船上的有啥不好通融的呢？”
　　沈林朝着凌翔拍了一个水花过去，“抓你的鱼。”
　　凌翔笑着抬手挡了一下，“师哥，我就是好奇，佚茗老师和我们老师是怎么好上的谁追的谁？”
　　何明听见这句也停下来看沈林，沈林一竿子下去插到一条，他将鱼取下来丢到岸边，“好奇自己问当事人去。”
　　凌翔笑着凑近一些，“这不是不敢问才迂回过来问您嘛。”
　　沈林看着他似笑非笑，“一会儿你自己问，我保证没人打你。”
　　凌翔：“佚茗老师那眼神黏人身上都扯不下来，我大胆猜测是佚茗老师主动。”
　　何明又想起吃烧烤那次，“我觉得也有可能是老师主动的，女追男隔层纱，我们老师那样的看上谁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沈林看向何明笑着，“你有问题哦，小朋友。”
　　何明紧张了一瞬，凌翔也笑着，“确实，何明小朋友你不乖哦。”
　　何明：“我有什么问题？”
　　沈林和凌翔对视一眼两人心领神会，没有拆穿他，人都有个喜欢的类型，这很正常。
　　这边佚茗和宁也在生火准备烤鱼，佚茗确如凌翔说的，眼睛控制不住总是看向宁也。
　　“老师，我身上被你盯出窟窿了。”
　　宁也拿手扇了扇火星，起不来就俯下身偏着脑袋去吹。
　　佚茗一边将柴火堆高一边看她，“不可以看吗？”
　　“你这样，我会害羞的。”
　　“我可没有看出来你在害羞。”
　　宁也连续吹了好几下，火终于起来了，下过雨即便挑着有树油的枝条也还是有些费劲儿。
　　宁也迎上佚茗的注视，也仔细看着佚茗，佚茗笑着回视，这下肉眼可见的他心情更好了。
　　“老师，我发现你有时候就像在看一只什么奇怪的小动物一样打量我。”
　　“你可不就是一只奇怪的小动物么？”
　　“那我像什么小动物？”
　　“小兔子。”
　　“您喜欢兔子？”
　　“不，但我喜欢你。”
　　“我下午偷拿样本的事情，是不是踩到您哪个点儿上了，我觉得您有点儿…我说不上来就挺奇怪的。”
　　佚茗看着她露出探究的表情，又凑近了一些，小声说：“是，触发了我的动物本能。”
　　宁也连忙退后，佚茗没有紧追不放，他收回视线坐直身子看着篝火。
　　“我说过有些吸引是控制不住的，宁也，你注定是我的。”
　　宁也想了一下笑了，“说得好像我是小白兔，你是大灰狼一样。”
　　佚茗也笑，“可不就是这样。”
　　两人又断断续续地聊了几句，直到那三人弄了鱼顺便清洗了身上回来，凌翔好奇又小心翼翼地打量这两人，好像跟正常的师生也没什么不同，他们在人前保持着合适的距离，没有任何亲密的言行，要不是自己经验丰富，像何明那种直男压根儿看不出来。
　　“在这种满是珍稀动物的地方捕捉几条能吃的鱼真不容易，就像在国宝堆里挑赝品一样。”沈林笑着说。
　　佚茗：“上次孟泽和海棠打捞了一堆国家二级过来。”
　　沈林边弄鱼边笑着问：“那你们悄悄吃了吗？”
　　佚茗：“其实我还挺想尝尝的，野生东星斑和老鼠斑一看就肉质鲜美，可惜没有，宁也一直看着我只能把它们放了。”
　　宁也：“我不看着你就要弄来吃吗？”
　　佚茗回视笑了，“那真不好说。”
　　宁也也笑。
　　凌翔看得憋笑，沈林故意伸肘子撞了一下凌翔，“什么这么好笑，说出来一起笑笑。”
　　何明也连忙附和，“是啊，笑这么开心。”
　　凌翔轻咳一声，“那什么，其实在野外又没什么外人，就算吃了也不会有人知道的，这也算‘过命的交情’。”
　　何明开玩笑道：“你这样一说谁敢，碰到个你这样儿的，你自己一口没吃事后再把大家全给举报了。”
　　凌翔：“哈哈哈，说不定，我就是这样的人。”
　　几人说说笑笑地烤鱼吃，凌翔是真的健谈，天南地北都能聊，也很幽默，何明一个恋爱几乎没什么经验的人超爱问他一些这方面的问题，就像取经似的，用餐结束和几人聊了一会儿佚茗和宁也去水边清洗。
　　“宁也，喜欢星星还是月亮？”
　　“喜欢，你。”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灌木很茂密，月光和星光都不是特别明亮，两人在水里心情很愉悦，宁也笑着凑近一些，仰头看着佚茗明亮的眼睛，“喜欢佚茗老师。”
　　佚茗笑了一下，“你在表白吗？”
　　“算是吧。”
　　“那么勉强，看来只到相互搓背的程度。”
　　佚茗自然地绕到后面给她洗洗背部，宁也舒适地享受着他的服务。
　　沈林他们抓鱼的地方比这里水位要浅很多，这是更上游一些的地方，总体而言有稍大一些漂亮鱼类的水域还是比较清澈的，两人泡在里面宁也刚好可以遮住肩膀以下，水塘的空间不算大被灌木环绕着，跟小澡堂似的，洗洗疲惫泡一下可以，游泳是不可能的。
　　“孟泽上次拍的照片我看了，好几张你都在悄悄地看我。”
　　“那现在，我可以光明正大看你了吗？”
　　宁也笑着轻轻“嗯”了一声，很多过往间隔一段时间再看，或者说当两个人关系发生变化的时候再去看，真的会与当时生发出完全不同的情愫来，现在两人回顾之前那些细节，只觉得甜蜜。
　　宁也不能说已经爱上佚茗，她只是慢慢有了好感，这种好感建立在她从一开始就不抗拒这个人的基础之上，佚茗看准她的不抗拒，在该强势的地方寸土不让，但在相处的过程当中又是温柔细腻循序渐进的。
　　“你和前任分手的理由是什么？”受到凌翔的启发，宁也突然问道。
　　佚茗低头看了一眼神情轻松自在，显然是想到什么随口一提的宁也，虽然她是随口一提，但他还是很认真地回答，“初恋是一个非常活泼的姑娘，在同事的生日聚会上认识的，之后对方主动了太多次，不回应总觉得有些说不过去，当然肯定是建立在有一定好感基础上的，相处了一年多，虽然对方非常可爱但太热衷于晚上的聚会了，好几次喝醉都是我去接，回来弄得满屋子都是味道，说实话我很受不了，在第11次接回她的时候，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床上的醉鬼想了一整个晚上，主动提出了分手。”
　　“第二个是家族聚会认识的，一位非常优雅漂亮的女性，比我大五岁，说实话我现在依旧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工作，她表现得很忙，我经常听不懂她说的话，但她会在我出现的时候切断一切外在的联系，专注地跟我相处，我不知道怎么说，虽然对这个人挺有感觉的，但总觉得她真实的样子并非在我面前呈现的那样，她用了一张假面与我相处，并且非常用心地维持这张假面，我们没有过争执和分歧，都是她迁就我，相处了不到2年，我实在是适应不了，提出了分手，我记得她听见分手二字时掉落假面的样子，那一刻我很肯定，这个女人是爱惨了，不惜用讨好的方式与我相处，但那终究不是人与人正常的相处模式，我给了她缓和的时期，最后她自己决定分手。”
　　“第三个，是我主动，空窗太久了，感觉自己都有些不太正常了。这个女孩儿是个模特，跟我差不多满世界跑，一个月见上两次，一开始的半年还挺甜蜜的，但聚少离多实在是有些分身乏术，不到一年两人和平分手。在那之后有过几个短暂的伴侣，但没有深交的情谊，就是相互之间，这个你应该能明白，但就算是这样的关系，依旧会叫人疲倦，之后的五六年里我就再也没有相处过任何异性了。”
　　宁也安静地听完，没有很快做出回应。
　　佚茗顺手给她按摩了一会儿背部，“失望吗？”
　　宁也：“没有，只是你每段感情都差不多是一年就结束了，你竟然能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坚持三年，挺神奇的。”
　　佚茗笑了，“你也不问问我初恋是几岁。”
　　“嗯，几岁？”
　　“17岁，之前一直扑在研究和学术上的你们口中的young bird能把恋爱谈出朵花来？毫无经验地照顾小醉鬼的女友，你可以想象那场面。”
　　宁也笑了。
　　“19岁谈了一位26岁的知性女性，想着比我大很多，总能带带我了吧，谁成想又翻车了，27岁时谈了比我小3岁的模特女友，在外人眼中的郎才女貌，最后也是不了了之，你觉不觉得我的情感之路非常坎坷？”
　　宁也转过身安静地看着他，怎么会不坎坷呢，他前两段感情都是在懵懂无知又迷茫的情况下开始的，第三段感情好不容易体会到了爱情的甜蜜，又因为实际条件被迫分开，之后更是一度失去了信心，再遇到心仪之人就是长达三年的暗恋。
　　原来，就算是在众人眼中神一般无所不能的佚茗，也有自己不擅长，很努力依旧没有做好的事情，那就是恋爱，他之前说的人世间最珍贵的是持有爱的能力，现在宁也相信，的确是真的，他可能曾一度质疑和失去过，甚至想要放弃。
　　宁也好一会儿才半开玩笑地说：“威尔先生调侃你是有原因的，你这里是两性关系的黑洞。”
　　佚茗也看着宁也，“那我有好好追你吗？”
　　三年，奋不顾身、事无巨细、有求必应，把最多的时间和精力都耗在她身上，拿出自己全部的诚意，给多了怕吓到对方，给少了又过不了自己的一关，想多靠近一步又因为实际情况默默守住本心，明明喜欢的不得了，但又非常坚定地克制住，这样有庞大阻碍的暗恋，换谁可以坚持三年呢？
　　可即便熬到对方接受，他依旧在耐心地付出，这种坚定不移的爱慕让他总是把最多的责任和困难交给自己。
　　宁也点头。
　　“我在你这里，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之前那些年学不会、弄不明白的事情突然就无师自通了。原来爱这件事，不是你和对方用什么方式相处，也不是对方给了你什么样的体验，而是你看见了一个人，这个人什么都不用做，她的存在于你而言就是恩赐，你看着她就能内心生出无限的喜悦，只要是这个人，做什么都好，不做也好。所以你问我是不是疯了，宁也，我很清醒，我不是喜欢你我是这辈子认定了你，你让我看到了除科研以外，唯二能让我奋不顾身的事，所以，三年真的不算什么。”
　　佚茗的语气和缓得就像月光在天际的弥漫，那种温和平静一层层渗透了原本黑暗的云层，使得天空明亮而温暖。
　　宁也再次被佚茗感动了，他是一个在事业上非常成功的人，他有很多的成就和叫人嫉妒的才能，可他把自己情感之路的坎坷和自己面对感情时的笨拙原原本本地展现给了自己。
　　一个人对你炫耀，你不会认为那是诚意，哪怕他炫耀的事情本身是真实的成就，但若一个人把自己的短板如实讲给你，你就会被这个人的真诚打动，佚茗在一点点地向她敞开自己，这种毫无保留的爱让宁也动容。
　　她看着他，月光下他的眸光清澈而深情，此时此刻他就只是一个深爱一个女人的男人，他没用那些光环照亮自己，而是开诚布公地释放自己的爱意。
　　“宁也，我爱你。”
　　佚茗俯身，看着她恬静的脸庞没忍住低头亲吻她。
　　这次两人的亲吻清澈而甜蜜，都光着身子，佚茗的手只敢捧着她的脸，荒郊野外清幽寂静，氛围太好了，很容易会控制不住，一吻结束佚茗克制地抵着她的额头喘息。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能对一个人这么疯狂，我以往总是冷静地看着所谓的爱情，只以自己的感受为主，可是你，宁也，我疯狂的想要对你好，疼你爱你，甚至想要…想要欺负你，你是不是给我下药了，就像那枚种子一样，让我心甘情愿地走进你的陷阱，宁也，我爱你，你是我的。”
　　“难道这会儿不是你在给我下药吗？”
　　“是，公平起见我也要给你下药，迷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