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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雅言俗事·乾·命运(二十二) ...

  •     瑶曰:“至于八字算命术,亦以冬至爲始乎?”
      “否,八字算命术以立春爲始。虽然,不少算命师谓八字当以冬至爲始。苟八字以冬至爲始,冬至将从中气变爲节气,年干支将自冬至更换,必有大改。”
      瑶曰:“话虽及此矣,吾犹未知所谓干支?”
      “《内经·素问·本病》有之曰:‘天地二甲子,十干十二支,上下经纬天地,数有迭移。’
      “以是观之,古人以干支示天地循环周期,其最小公倍数爲六十。”
      瑶曰:“十干何故有十?十二支何故有十二?”
      “《周礼·秋官司寇》有之曰:‘硩蔟氏掌覆夭鸟之巢,以方书十日之号,十有二辰之号,十有二月之号,十有二岁之号,二十有八星之号,县其巢上则去之。’
      “以是观之,十进制可以记日,十二进制可以记大焉者。”
      瑶曰:“人有十指,故以记日,然否?”
      “然。——
      “《内经·灵枢·阴阳系日月》有之曰:‘腰以上爲天,腰以下爲地。故天爲阳,地爲阴。故足之十二经脉,以应十二月,月生於水,故在下者爲阴;手之十指,以应十日,日主火,故在上者爲阳。’
      “故古人以十应实,以十二应虚。——
      “《内经·灵枢·经别》有之曰:‘人之合於天道也,内有五脏,以应五音、五色、五时、五味、五位也;外有六腑,以应六律,六律建阴阳诸经而合之十二月、十二辰、十二节、十二经水、十二时、十二经脉者。此五脏六腑之所以应天道也。’”
      瑶曰:“甲子奚以配干支?”
      “先言十干之含意。——
      “《汉书·律历志·上》有之曰:‘出甲於甲,奋轧於乙,明炳於丙,大盛於丁,丰茂於戊,理纪於己,敛更於庚,悉新於辛,怀任於壬,陈揆於癸。’
      “《史记·律书》有之曰:‘壬之爲言任也,言阳气任养万物於下也;癸之爲言揆也,言万物可揆度,故曰癸。……甲者,言万物剖符甲而出也;乙者,言万物生轧轧也。……丙者,言阳道著明,故曰丙;丁者,言万物之丁壮也,故曰丁。……庚者,言阴气庚万物,故曰庚;辛者,言万物之辛生,故曰辛。’
      “《五行大义·论干支名》有之曰:‘《诗纬推度灾》云:“甲者,押也。春则开也,冬则阖也。”郑玄注《礼记·月令》云:“甲者,抽也;乙者,轧也。春时万物皆解,孚甲自抽轧而出也。”丙者,柄也。物之生长,各执其柄。郑玄云:“丙者,炳也。夏时万物强大,炳然著见也。”丁者,亭也。亭,犹止也。物之生长,将应止也。戊者,买也。生长既极,极则应成买易前体也。己者,纪也。物既始成,有条纪也。郑玄云:“戊之言茂也,己之言起也,谓万物皆枝叶茂盛,其含秀者抑屈而起也。”庚者,更也;辛者,新也。谓万物成代,改更复新也。郑玄云:“谓万物皆肃然改更,秀实新成也。”壬者,任也;癸者,揆也。阴任於阳,揆然萌芽於物也。郑玄云:“时维闭藏,万物怀妊於下,揆然萌芽也。”’
      “《内经·灵枢·阴阳系日月》有之曰:‘甲主左手之少阳,已主右手之少阳;乙主左手之太阳,戊主右手之太阳;丙主左手之阳明,丁主右手之阳明,此两火并合,故爲阳明;庚主右手之少阴,癸主左手之少阴;辛主右手之太阴,壬主左手之太阴。’
      “后言十二支之含意。——
      “《汉书·律历志·上》有之曰:‘孳萌於子,纽牙於丑,引达於寅,冒茆於卯,振美於辰,已盛於巳,咢布於午,昧暧於未,申坚於申,留孰於酉,毕入於戌,该阂於亥。’
      “《史记·律书》有之曰:‘亥者,该也。言阳气藏于下,故该也。……子者,滋也;滋者,言万物滋於下也。……寅,言万物始生螾然也,故曰寅。……卯之爲言茂也,言万物茂也。……辰者,言万物之蜄也。……巳者,言阳气之已尽也。……午者,阴阳交,故曰午。……未者,言万物皆成,有滋味也。……申者,言阴用事,申贼万物,故曰申。……酉者,万物之老也,故曰酉。……戌者,言万物尽灭,故曰戌。’
      “《淮南子·天文》有之曰:‘帝张四维,运之以斗,月徙一辰,复反其所。正月指寅,十二月指丑,一岁而匝,终而复始。指寅,寅则万物螾,律受太蔟。太蔟者,蔟而未出也。指卯,卯则茂茂然,律受夹钟。夹钟者,种始荚也。指辰,辰则振之也,律受姑洗。姑洗者,陈去而新来也。指巳,巳则生已定也,律受仲吕。仲吕者,中充大也。指午,午者,忤也,律受蕤宾。蕤宾者,安而服也。指未,未者,昧也,律受林钟。林钟者,引而止也;指申,申者,呻也,律受夷则。夷则者,易其则也,德以去矣。指酉,酉者,饱也,律受南吕。南吕者,任包大也。指戌,戌者,灭也,律受无射。无射者,入无厌也。指亥,亥者,阂也,律受应钟。应钟者,应其钟也。指子,子者,兹也,律受黄钟。黄钟者,钟已黄也。指丑,丑者,纽也,律受大吕。大吕者,旅旅而去也。’
      “《内经·灵枢·阴阳系日月》有之曰:‘寅者,正月之生阳也,主左足之少阳。未者,六月,主右足之少阳。卯者,二月,主左足之太阳。午者,五月,主右足之太阳。辰者,三月,主左足之阳明;巳者,四月,主右足之阳明,此两阳合於前,故曰阳明。申者,七月之生阴也,主右足之少阴。丑者,十二月,主左足之少阴。酉者,八月,主右足之太阴。子者,十一月,主左足之太阴。戌者,九月,主右足之厥阴;亥者,十月,主左足之厥阴,此两阴交尽,故曰厥阴。’
      “以是观之,十干与十二支各有含意
      ,各古籍释之大同小异,皆欲以示天地奥秘。”
      瑶曰:“干支奚以相关?”
      “《太平御览·人事部》有之曰:‘甲乙者,幹也;子丑者,枝也。幹者本本贯,故以甲乙爲名也。’
      “以是观之,十干,主干也;十二支,分支也。”
      瑶曰:“干支奚以示命?”
      “以五行。——
      “《尚书·洪范》有之曰:‘五行。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水曰润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从革,土爰稼穑。润下作咸,炎上作苦,曲直作酸,从革作辛,稼穑作甘。’
      “以是观之,人以水火木金土生存,故以爲天地根本。然后以其相胜之变化示命运。——
      “《吕氏春秋·有始览》有之曰:‘凡帝王者之将兴也,天必先见祥乎下民。黄帝之时,天先见大螾大蝼。黄帝曰土气胜。土气胜,故其色尚黄,其事则土。及禹之时,天先见草木秋冬不杀。禹曰木气胜。木气胜,故其色尚青,其事则木。及汤之时,天先见金刃生於水。汤曰金气胜。金气胜,故其色尚白,其事则金。及文王之时,天先见火赤乌衔丹书集于周社。文王曰火气胜。火气胜,故其色尚赤,其事则火。代火者必将水,天且先见水气胜。水气胜,故其色尚黑,其事则水。水气至而不知数备,将徙于土。’
      “至于秦始皇,则以水德自居。——
      “《史记·秦始皇本纪》有之曰:‘始皇推终始五德之传,以爲周得火德,秦代周德,从所不胜。方今水德之始,改年始,朝贺皆自十月朔,衣服、旄旌、节旗皆上黑;数以六爲纪,符、法冠皆六寸,而舆六尺,六尺爲步,乘六马。更名河曰德水,以爲水德之始。’”
      瑶曰:“水德施政则衣服旄旌节旗皆上黑者,何也?”
      “五行可以配颜色,甚至万事万物。——
      “《内经·素问·天元纪大论》有之曰:‘天有五行,御五位,以生寒暑燥湿风;人有五藏,化五气,以生喜怒思忧恐。……夫变化之爲用也,在天爲玄,在人爲道,在地爲化,化生五味,道生智,玄生神。神,在天爲风,在地爲木;在天爲热,在地爲火;在天爲湿,在地爲土;在天爲燥,在地爲金;在天爲寒,在地爲水。故在天爲气,在地成形,形气相感而化生万物矣。然天地者,万物之上下也;左右者,阴阳之道路也;水火者,阴阳之征兆也;金木者,生成之终始也。气有多少,形有盛衰,上下相召而损益彰矣。’
      “《史记·天官书》有之曰:‘仰则观象於天,俯则法类於地;天则有日月,地则有阴阳;天有五星,地有五行。’
      “以是观之,水火木金土五星正以五行命名。当是之时,水星玄眇,火星赤红,木星青苍,土星淡黄,金星亮白。——
      “《淮南子·天文》有之曰:‘何谓五星?东方,木也,其帝太皞,其佐句芒,执规而治春,其神爲岁星,其兽苍龙,其音角,其日甲乙。南方,火也,其帝炎帝,其佐朱明,执衡而治夏,其神爲荧惑,其兽朱鸟,其音徵,其日丙丁。中央,土也,其帝黄帝,其佐后土,执绳而制四方,其神爲镇星,其兽黄龙,其音宫,其日戊己。西方,金也,其帝少昊,其佐蓐收,执矩而治秋,其神爲太白,其兽白虎,其音商,其日庚辛。北方,水也,其帝颛顼,其佐玄冥,执权而治冬,其神爲辰星,其兽玄武,其音羽,其日壬癸。’
      “又曰:‘甲乙寅卯,木也;丙丁巳午,火也;戊己四季,土也;庚辛申酉,金也;壬癸亥子,水也。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
      “如是,辰未戌丑归于四季,故归于土,则五行顺利配干支矣,干支於是乎相生相克。”
      瑶曰:“愿闻五行之相生相克。”
      “《五行大义·论相生》有之曰:‘木生火者,木性温暖,火伏其中,钻灼而出,故木生火;火生土者,火热,故能焚木,木焚而成灰,灰即土也,故火生土;土生金者,金居石,依山津润而生,聚土成山,山必生石,故土生金;金生水者,少阴之气润泽,流津销金,亦爲水,所以山石而从润,故金生水;水生木者,因水润而能生,故水生木也。’
      “《内经·素问·宝命全形论》有之曰:‘木得金而伐,火得水而灭,土得木而达,金得火而缺,水得土而绝。万物尽然,不可胜竭。’
      “《五行大义·论相克》有之曰:‘木克土者,专胜散;土克水者,实胜虚;水克火者,众胜寡;火克金者,精胜坚;金克木者,刚胜柔。’”
      “《淮南子·地形》有之曰:‘木胜土,土胜水,水胜火,火胜金,金胜木。故禾,春生秋死;菽,夏生冬死;麦,秋生夏死;荠,冬生中夏死。木壮,水老、火生、金囚、土死;火壮,木老、土生、水囚、金死;土壮,火老、金生、木囚、水死;金壮,土老、水生、火囚、木死。’
      “以是观之,壮之谓强盛至极,老之谓强尽而休,生之谓恃强而旺,囚之谓受困而乏,死之谓殚弱至极,则五行可以示天地人物之周期规律矣。——
      “《内经·素问·五常政大论》有之曰:‘敷和之纪……其气端,其性随,其用曲直,其化生荣,其类草木,其政发散,其候温和,其令风,其藏肝,肝其畏清……其应春……其色苍,其养筋;升明之纪……其气高,其性速,其用燔灼,其化蕃茂,其类火,其政明曜,其候炎暑,其令热,其藏心,心其畏寒……其应夏……其色赤,其养血;备化之纪……其气平,其性顺,其用高下,其化丰满,其类土,其政安静,其候溽蒸,其令湿,其藏脾,脾其畏风……其色黄,其养肉;审平之纪……其气洁,其性刚,其用散落,其化坚敛,其类金,其政劲肃,其候清切,其令燥,其藏肺,肺其畏热……其应秋……其色白,其养皮毛;静顺之纪……其气明,其性下,其用沃衍,其化凝坚,其类水,其政流演,其候凝肃,其令寒,其藏肾,肾其畏湿……其应冬……其色黑,其养骨髓。故生而勿杀,长而勿罚,化而勿制,收而勿害,藏而勿抑,是谓平气。’”
      瑶曰:“五行奚以算命?”
      “以阴阳。——
      “《内经·灵枢·顺气一日分爲四时》有之曰:‘肝爲牡藏,其色青,其时春,其音角,其味酸,其日甲乙;心爲牡藏,其色赤,其时夏,其日丙丁,其音征,其味苦;脾爲牝藏,其色黄,其时长夏,其日戊己,其音宫,其味甘;肺爲牝藏,其色白,其音商,其时秋,其日庚辛,其味辛;肾爲牝藏,其色黑,其时冬,其日壬癸,其音羽,其味咸。是为五变。’
      “《内经·灵枢·根结》有之曰:‘天地相感,寒暖相移。阴阳之道,孰少孰多?□□偶,阳道奇。’
      “《易传·系辞传上》有之曰:‘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
      “《李虚中命书》有之曰:‘甲,阳木也;戊,阳土也;庚,阳金也。……乙者,阴木也。己者,阴土也,阴土喜生旺,阴木喜阳水。……六辛阴金,喜阳火生旺之地。……五行分阴阳爲十干,清而不下;五支易刚柔爲十支,浊而不上。……五支言道生一而支散爲五,以成五行之数,乃浊者下沉而生二五,如十则分支列于乾坤之广轮,如“甲之生乙,丙之生丁”之义。’
      “以是观之,十干以左阳右阴之序配阴阳五行。”
      瑶曰:“愿闻李虚中。”
      “《禄命辩》有之曰:‘沿及后世,临孝恭有《禄命书》,陶弘景有《三命抄略》,唐人习者颇众,而僧一行、桑道茂、李虚中咸精其书,虚中之后唯徐子平尤造其阃奥也。’
      “《陔馀丛考》有之曰:‘按韩昌黎志李虚中谓:“深於五行书,以人之始生年月所值日辰,支干相生胜衰死旺相斟酌,推人寿夭贵贱利不利,辄先处其年时,百不失一二。”是推命之法,至虚中而极精。然谓起於虚中,则非也。唐时僧一行、桑道茂已擅其术,六朝时陶弘景先有《三命抄略》一书,临孝恭有《禄命书》二十卷。’
      “韩昌黎即韩愈,曾为李虚中写墓志铭。僧一行,其僧名一行,俗名张遂。传说僧一行二十岁已博通经史,尤精天文历数与阴阳五行,既能造历,又能算命。传说陶弘景精通医术、药术、书法、音律,其一生著述甚丰,善儒学、道术、天文、历算、地理、兵术、炼丹、文学、艺术、史学、阴阳五行。
      “至于阴阳五行,其配十干甚易,配十二支则难,不得不藏十干于十二支。地支藏干始见於《渊海子平》,子平即徐子平,李虚中后辈也。其算命之法不同於李虚中者,后者各柱干支不可拆分,论命以年柱爲主,以示三元,以年干示天元禄,以年支示地元命或地元财,以年干支纳音示人元身或人元寿,以六十干支纳音组合取象论贵贱,以五行纳音之生克推命,且其年柱与月柱之间有胎柱,故以十字算命。以此算命者,须知五柱,须诵记不少干支纳音组合,须遐想命图,难以承袭,故后有子平术,即今之八字算命术。其八字结构以日干爲主,专注五行,不主纳音,且拆散四柱八字,论其阴阳五行生克制化。——
      “《渊海子平·论日爲主》有之曰:‘予亲观唐书,所载有李虚中者,取人所生年月日时干支生克,论命之贵贱寿夭之说,已详之矣。至于宋时,方有子平之说,取日干爲主,以年爲根,以月爲苗,以日爲花,以时爲果;以生旺死绝休囚制化决人生休,究其理必然矣,又有何疑哉。……以日爲主,年爲本,月爲提纲,时爲辅佐。以日爲主,大要看日加临于甚度,或身旺,或身弱;又看地支有何格局金木水火土,何者旺;又看岁运有何旺,却次日下消详。’”
      瑶曰:“算命须心算乎?”
      “识盲算可矣,即心与手同时推算。”
      瑶曰:“非掐指一算之谓耶?”
      “然。人唯有十指,不能数十二支,故有指掌诀。张左手掌,其食指、中指、无名指、尾指各有上下端,共八端;上下端之间各有两弯折,共八折;共计十六点。忽略中指与无名指之弯折,所剩十二点即围成一圈,可以爲十二支之图,以食指下端爲寅,以其上之弯折爲卯,以拇指顺其序掐之,则可以数十二支,并念天干并掐地支,可以知干支组合矣。”
      瑶曰:“所谓五行缺金者,其玄机焉在?”
      “五行难有所缺,凡地支必藏一至三行,且流年流月亦将补充五行,故若非干支多重复,则五行必有多无少。故算命术不论五行所缺,论身强身弱,成格破格,大运流年遇喜忌,扶衰抑旺求中和,取格之逆顺用法,格局之高低贵贱,结构之清浊真假,调候之寒暖躁湿,源流所往,通关资格也。”
      瑶曰:“太复杂。”
      “虽复杂,犹不离阴阳五行生克制化。”
      瑶曰:“奚以使之?”
      “先问其欲知何事,后以其往事逆推参照,则可以知所以应谶;若无以应谶,则其八字无以推命,强推之必妄推也。”
      瑶曰:“八字可以推知何事?”
      “性情天赋,身体特质,事业财运,凶吉祸福,六亲状态,情感婚姻。”
      瑶曰:“奚以知情感婚姻?”
      “从命格与流年寻夫星,可以预测曷结婚,知夫星之忌神则可以预测曷离婚,从命格知妾命、尼姑命、怨女命、有名无实抑有实无名之命、独爱女人抑兼爱女人之命。”
      瑶曰:“男命亦如诸?”
      “否,其财、官、妻皆可相提而论。”
      瑶曰:“奚谓八字合婚?”
      “所谓八字合婚者,多论二人八字之刑冲害会合。若二人天干相克,或二人地支相刑相冲相害,则二人八字不和,二人八字喜忌相似则和。生肖之相刑相冲相害亦如之,与年支者同。八字之刑冲害会合亦可以择日。”
      瑶曰:“愿闻黄道吉日。”
      “吾不识黄道吉日,不知其所以吉。”
      瑶曰:“吾闻其命多算则其寿益损,尔以爲奚如?”
      “苟如是,吾知仇人八字,则可以损其寿乎?而算命术非巫术而算术也。”
      瑶曰:“吾闻泄天机者必受天谴,尔以爲奚如?”
      “何天机之有?应谶则可谓天机乎?否则可谓虚言乎?八字算命术不语怪力乱神,讲阴阳五行生克制化也,非法术而算术也。”
      瑶曰:“吾偶闻某术士甚能应谶,尔以爲奚如?”
      “其故盖有五。其一,有备。——
      “《礼记·中庸》有之曰:‘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言前定则不跲,事前定则不困,行前定则不疚,道前定则不穷。’
      “《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第三十一回‘论江湖揭破伪术,小勾留惊遇故人’有之曰:‘德泉说:“你还说这个呢!你可知前年京里,有一个算隔夜数的。他说今日有几个人来算命,他昨夜已经先知道的,预先算下。要算命的人,到他那里,先告知了他八字;又要把自己以前的事情,和他说知,如父母全不全、兄弟几个、哪一年有什么大事之类,都要直说出来。他听了,说是对的,就在抽屉里取出一张批就的八字来,上面批的词句,以前之事,无一不应;以后的事,也批好了,应不应,灵不灵,是不可知的了。”我说:“这岂不是神奇之极了么?”德泉笑说:“谁知后来却被人家算去了!……算命的没法,只得直说道:‘我这个法子是假的。我的住房同隔壁的房,只隔得一层板壁,在板壁上挖了一个小小的洞。我坐位的那个抽屉桌子,便把那小洞堵住,堵小洞的那横头桌子上的板,也挖去了,我那抽屉则可以通到隔壁房里。有人来算命时,他一一告诉我的话,隔壁预先埋伏了人,听他说一句,便写一句。这个人笔下飞快,一面说完了,一面也写完了。至于那以后的批评,是糊里糊涂预写下的,灵不灵那个去管他呢。写完了,就从那小洞口递到抽屉里,我取了出来给人,从来不曾被人窥破。这便是我的法子了。’……你道这些江湖上的人,可以信得么!”一席话说得大家一笑。’
      “《说苑·谈丛》有之曰:‘不困在於早虑,不穷在於早豫。谋先事则昌,事先谋则亡。兵不豫定,无以待敌;计不先虑,无以应卒。’
      “《呻吟语·应务》有之曰:‘闲暇时留心不成,仓卒时措手不得。胡乱支吾,任其成败,或悔或不悔,事过后依然如昨。世之人如此者,百人而百也。’
      “其二,有谋。——
      “《旧唐书·吕才传》有之曰:‘叙《禄命》曰:谨见《史记》,宋忠、贾谊讥司马季主云:“夫卜筮者,高人禄命以悦人心,矫言祸福以尽人财。”又案王充《论衡》云:“见骨体而知命禄,睹命禄而知骨体。”此即禄命之书行之久矣,多言或中,人乃信之,今更研寻,本非实录。但以积善馀庆,不假建禄之吉;积恶馀殃,岂由劫杀之灾?皇天无亲,常予善人,祸福之应,其犹影响。’
      “故敢言则可以爲师,多言则可以应谶,不应谶则咎方术之不如算术,是其谋也。
      “其三,有术。——
      “《呻吟语·问学》有之曰:‘正门学脉切近精实,旁门学脉奇特玄远;正门工夫戒慎恐惧,旁门工夫旷大逍遥;正门宗指渐次,旁门宗指径顿;正门造诣俟其自然,旁门造诣矫揉造作。’
      “《荀子·天论》有之曰:‘君子道其常,小人道其怪。’
      “故算命士善谈玄说妙,其使人以今昔之事关联其谶语,凿空以爲真命。——
      “《呻吟语·谈道》有之曰:‘惟得道之深者,然后能浅言;凡深言者,得道之浅者也。小家学问,不可以语广大;溷障学问,不可以语易简。’
      “《呻吟语·品藻》有之曰:‘心术平易,制行诚直,语言疏爽,文章明达,其人必君子也;心术微暖,制行诡秘,语言吞吐,文章晦涩,其人亦可知矣。’
      “其四,有助。——
      “《呻吟语·品藻》有之曰:‘无理之言不能惑世诬人,只是他聪明才辩,附会成一段话说,甚有滋味。无知之人欣然从之,乱道之罪不细。世间此种话十居其六七,既博且久,非知道之君子,孰能辩之?’
      “《战国策·秦策二》有之曰:‘昔者,曾子处费,费人有与曾子同名族者而杀人,人告曾子母曰:“曾参杀人。”曾子之母曰:“吾子不杀人。”织自若。有顷焉,人又曰:“曾参杀人。”其母尚织自若也。顷之,一人又告之曰:“曾参杀人。”其母惧,投杼逾墙而走。夫以曾参之贤与母之信也,而三人疑之,则慈母不能信也。’
      “以是观之,三人弗疑算命术,则算命术不可疑矣。无知之人笃信无理之言,四处传道授业,其乱道之罪不轻。”
      瑶曰:“周易占卜奚以异於八字算命?”
      “周易占卜讲阴阳八卦,以算数生意象;八字算命讲阴阳五行,以意象生算数。——
      “《呻吟语·谈道》有之曰:‘《易》道,浑身都是,满眼都是,盈六合都是。三百八十四爻,圣人特拈起三百八十四事来做题目,使千圣作《易》,人人另有三百八十四说,都外不了那阴阳道理。后之学者求易於《易》,穿凿附会以求通。不知《易》是个活底,学者看做死底;《易》是个无方体底,学者看做有定象底。故论简要,“乾”“坤”二卦已多了;论穷尽,虽万卷书说不尽。《易》底道理,何止三百八十四爻!’
      “周易占卜以算数知天数地数,以命数随天数地数。其算数奚如?——
      “《易传·系辞上》有之曰:‘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爲二以象两,挂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于扐以象闰。五岁再闰,故再扐而后挂。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天数五,地数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天数二十有五,地数三十,凡天地之数五十有五,所以成变化而行鬼神也。《乾》之策二百一十有六,《坤》之策百四十有四,凡三百有六十,当期之日。二篇之策,万有一千五百二十,当万物之数也。是故四营而成《易》,十有八变而成卦,八卦而小成。引而伸之,触类而长之,天下之能事毕矣。’”
      瑶曰:“吾闻《易经》深奥难识,然否?”
      “譬如丰卦,其文曰:‘离下震上。《丰》,亨,王假之,勿忧,宜日中。初九,遇其配主,虽旬无咎,往有尚。六二,丰其蔀,日中见斗,往得疑疾,有孚,发若,吉。九三,丰其沛,日中见沫,折其右肱,无咎。九四,丰其蔀,日中见斗,遇其夷主,吉。六五,来章有庆誉,吉。上六,丰其屋,蔀其家,窥其户,阒其无人,三岁不觌,凶。’
      “所谓日中见斗与日中见沫者,学者至今犹不能共识。或以斗与沫爲太阳黑子,谓我先民最先知太阳黑子;或以斗爲北斗七星,以沫爲满天星,以日中爲春分。尚书(尧典)云:‘日中星鸟,以殷仲春。’是其据也。或以日中爲日在中天。易传(彖传下·丰)云:‘日中则昃,月盈则食。’是其据也。然而‘丰其蔀,日中见斗’之时,能见星乎?。”
      瑶曰:“日全食之时,不能见星乎?”
      “能。——
      “《呻吟语·天地》有之曰:‘天地原无昼夜,日出而成昼,日入而成夜。星常在天,日出而不显其光,日入乃显耳。古人云:“星从日生。”细看来,星不是借日之光以爲光。嘉靖壬寅日食既,满天有星。当是时,日且无光,安能生星之光乎?’
      “至于正午日全食之寓意,吾不知也,而孔子知之。易传(系辞上)云:‘子曰:“夫《易》何爲者也?夫《易》,开物成务,冒天下之道,如斯而已者也。”’(系辞下)又云:‘《易》之为书也,广大悉备。有天道焉,有人道焉,有地道焉,兼三才而两之,故六。六者非它也,三才之道也。’(说卦)又云:‘昔者圣人之作《易》也,将以顺性命之理。是以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兼三才而两之,故易六画而成卦。’故《周易》,所以传道也,非所以占卜也。”
      瑶曰:“至于占星术,尔识诸?”
      “占星术用土水风火,十二星座以是分爲四相。占星术与星座运势不同,既须知生时太阳之所处,又须知月球、水星、金星、火星、木星、土星、天王星、海王星、冥王星之所处,讲其引力所以弄人也。”
      瑶曰:“然则占星术讲天体物理,可信矣。”
      “尝试论之,我国处近日处之时,南半球值夏;处远日处之时,南半球值冬。然则南半球之夏必热於我者,然否?”
      瑶曰:“然。”
      “而南半球之夏实冷於我者约五摄氏度。”
      瑶曰:“南半球更冷耶?”
      “然,南半球植物更矮小紧密,是以保温御寒。”
      瑶曰:“愿闻其故。”
      “从地球仪视海洋,可以知南半球者大於北者。土孰与水寒?故弄人者,地球爲上,他球次之,地球自有坚阵,既能独善其身,又能兼济天下。以是观之,占星不如知天文地理。”
      瑶曰:“至于十二生肖,所谓犯太岁者,以神故乎?抑以星故乎?”
      “是臆造者也。岁星即木星,亦谓之周星。太岁亦曰岁阴、太阴、天一。岁星爲行星,太岁爲假星。”
      瑶曰:“奚谓假星?”
      “虚设而生,实不存在,臆造之星。古人虽早知回归年矣,而弗能使之应朔望月,然觉木星每12岁将复位,遂谓之岁星,以纪年,欲肆回归年以应朔望月,以均齐岁月。以岁星纪年者,以岁星之运行周期分天赤道爲十二,谓之十二次,首次名曰星纪,后次名曰玄枵、娵訾、降娄、大梁、实沈、鹑首、鹑火、鹑尾、寿星、大火、析木。”
      瑶曰:“《汉书·律历志》所谓星纪者,则以纪月,何故?”
      “左传(襄公二十八年)云:‘岁在星纪而淫於玄枵,以有时灾,阴不堪阳。’言岁在星纪而岁星在玄枵,占星士以爲不祥之兆也。而岁星运行周期实约爲11.8622岁,故以是纪年者必有误。虽然,古人犹不弃,或以其名初纪月,或以其影复纪年。其影名曰太岁。——
      “《汉书·天文志》有之曰:‘太岁在寅曰摄提格。岁星正月晨出东方,石氏曰名监德,在斗、牵牛。’
      “《史记·天官书》有之曰:‘以摄提格岁。岁阴左行在寅,岁星右转居丑。正月,与斗、牵牛晨出东方,名曰监德,色苍苍有光。其失次,有应见柳。’
      “以是观之,太岁亦曰岁阴,与岁星如镜面相反,每12岁恰复位。太岁不从天象,与天赤道不相涉,从天而降,分地平圈爲十二,谓之十二辰,直应十二支。——
      “《淮南子·天文》有之曰:‘太阴在四仲,则岁星行三宿;太阴在四钩,则岁星行二宿。……太阴元始建於甲寅,一终而建甲戌,二终而建甲午,三终而复得甲寅之元。……太阴所建,蛰虫首穴而处,鹊巢乡而爲户。……太阴在寅,岁名曰摄提格。……太阴在甲子,刑德合东宫,常徙所不胜,合四岁而离,离十六岁而复合。所以离者,刑不得入中宫而徙于木。太阴所居,日爲德,辰爲刑。……太阴治春,则欲行柔惠温凉;太阴治夏,则欲布施宣明;太阴治秋,则欲修备缮兵;太阴治冬,则欲猛毅刚强。……太阴所居,辰爲厌日。厌日不可以举百事。……天神之贵者,莫贵於青龙,或曰天一,或曰太阴。太阴所居,不可背而可向。’
      “以是观之,太岁亦曰太阴,其功能强大,非天神不能任。阴阳、五行、卜卦、占星、堪舆亦如之,皆以均齐之数度无常之道也。——
      “《呻吟语·物理》有之曰:‘以恒常度气数,以知识定窈冥,皆造化之所笑者也。造化亦定不得,造化尚听命於自然,而况为造化所造化者乎?堪舆、星卜诸书皆屡中者也。’
      “术士以无常之道爲可道,名之曰阴阳五行四象八卦十二生肖,以均齐之数称心,惑人至今。老子(一章)云:‘道可道,非恒道也;名可名,非恒名也。’故以左道爲恒道,以虚名爲恒名者迷。——
      “《呻吟语·圣贤》有之曰:‘天道以无常爲常,以无为爲为;圣人以无心爲心,以无事爲事。不齐,天之道也,数之自然也。故万物生於不齐而死於齐。而世之任情厌事者乃欲一切齐之,是益以甚其不齐者也。夫不齐其不齐,则简而易治;齐其不齐,则乱而多端。’”
      瑶曰:“愿闻堪舆与四象。”
      “堪舆学即风水学。北玄武,南朱雀,东青龙,西白虎,谓之四象。”
      瑶曰:“玄武爲谁?”
      “蛇与龟。”
      瑶曰:“以蛇与龟示北方者何也?”
      “古人以四象示地理,是以择地。择地而居者,不可以不寻田。朱,田之色也;雀,田之客也。故以朱雀示田地。”
      瑶曰:“朱雀何故居南?”
      “阳光多来自南,田居南则多日照。”
      瑶曰:“居东或西不可乎?”
      “北有玄武,玄武之谓大山,大山可以挡寒风。故山居北,则屋与田可以避寒。是故玄武居北,朱雀居南。”
      瑶曰:“大山何故与龟蛇相涉?”
      “好山之形似龟背,不陡不隘;好山之色似龟背,不硗不荒。蛇缠龟背,以示川自山而下。川可以灌溉农田。其水路谓之青河,即东苍龙,从天而降,隐於水中,清似龙颜,曲似龙形,青龙藏焉。古人云:‘草之茂者显青,水之秀者澄清,日之丽者现晴,米之粲者称精,言之善者用请,立之定者安靖,心之诚者有情。’故青可以养人。”
      瑶曰:“苍龙何故居东而不居西?”
      “我国西高东低,江河自西高山流于东大海,若苍龙居西,其川水必冲刷农田,而非灌溉。故农者喜居於青河之西。北有山,南有田,东有河,西则宜有路。路宜坚实平稳,故白者爲上。路生财,财惹贼,行者不可以不警,逢盗则威如虎,斯能守财。故古人以白虎路自警。”
      瑶曰:“至于镜、八卦、鱼缸、貔貅、富贵竹、符咒、神位、佛像、观音像、关公像等法术,则奈风水何?”
      “法术不可以制风水,而可以制人。尝试论之,貔貅与大山,孰左右人更甚?”
      瑶曰:“大山也。”
      “故除其距外,其重主其效力。尝试论之,蚁尿于尔掌,害乎?”
      瑶曰:“无害,吾难知蚁尿否也。”
      “呻吟语(广喻)云:‘大车满载,蚊蚋千万集焉,其去其来,无加于重轻也。’此之谓也。吾轻风水,则风水不能制我,法术如之,八字如之,鬼神如之,吾志重焉,则不制焉。——
      “《菜根谭·体道》有之曰:‘士君子持身不可轻,轻则物能挠我而无悠闲镇定之趣;用意不可重,重则我为物泥而无潇洒活泼之机。’
      “世事舆情皆有轻重,人以爲重,故为之累。故呻吟语(存心)云:‘心无一事累,物有十分春。’以方术爲重而为之累,可乎?尝试论之,若地球撞太阳,太阳必无伤,且不屑其有鬼神否,而地球将与其鬼神俱灭,则重力之故也。太阳重於地球,故地球拱之;鬼神重於畏之者,故畏之者拱之;方术重於信之者,故信之者拱之。”
      瑶曰:“至于阴宅风水,以鬼神故乎?抑以方术故乎?”
      “阴宅风水求尸之完好,以佑子嗣。”
      瑶曰:“若其子嗣不仁不孝,则死人岂不反欲害活人乎?”
      “《荀子·儒效》有之曰:‘志不免於曲私,而冀人之以己爲公也;行不免於污漫,而冀人之以己爲修也;甚愚陋怐愗,而冀人之以己爲智也,是众人也。’”
      瑶曰:“然则阴宅风水不过臆愿,活人实不知死人将佑之抑害之。是故尔不重墓祭。”
      “祭墓者独拜父族之墓,不问母族之墓,何故?父族之祖可尊,母族之祖可弃,何故?父族之魂须庇佑子嗣,母族之魂将轮回超生,何故?风俗如是,俗人必欲有男儿为之送终送墓,烧纸烧香,则重男轻女必矣。——
      “《呻吟语·品藻》有之曰:‘汉以来儒者一件大病痛,只是是古非今。今人见识作爲不如古人,此其大都也。至于风会所宜,势极所变,礼义所起,自有今人精於古人处。二帝者,夏之古也。夏者,殷之古也。殷者,周之古也。其实制度文爲,三代不相祖述,而达者皆以爲是。宋儒泥古,更不考古昔真伪,今世是非。只如祭祀一节,古人席地,不便於饮食。故尚簠簋笾豆,其器皆高,今祭古人用之,从其时也。子孙祭祖考,只宜用祖考常用所宜,而簠簋笾豆是设,可乎?古者墓而不坟,不可识也,故不墓祭。后世父母体魄所藏,巍然丘垅,今欲舍人子所睹记者而敬数寸之木,可乎?则墓祭似不可已也。诸如此类甚多,皆古人所笑者也。使古人生於今,举动必不如此。名实如形影,无实之名,造物所忌,而矫伪者贪之,暗修者避之。’
      “故今人尊古应尊其精神,而非遵其陈规,古圣先贤之志不可忘,迂腐诡秘之俗不可留,私曲欺罔之术不可信。至于祸福吉凶,凡人不知孰先孰后,孰大孰小,故以方术知天意。——
      “《左传·僖公十六年》有之曰:‘十六年春,陨石于宋五,陨星也。六鹢退飞,过宋都,风也。周内史叔兴聘于宋,宋襄公问焉曰:“是何祥也?吉凶焉在?”对曰:“今兹鲁多大丧,明年齐有乱,君将得诸侯而不终。”退而告人曰:“君失问。是阴阳之事,非吉凶所生也,吉凶由人,吾不敢逆君故也。’
      “《荀子·天论》有之曰:‘星坠木鸣,国人皆恐。曰:是何也?曰:无何也!是天地之变,阴阳之化,物之罕至者也,怪之可也,而畏之非也。夫日月之有蚀,风雨之不时,怪星之党见,是无世而不常有之。上明而政平,则是虽并世起,无伤也;上闇而政险,则是虽无一至者,无益也。夫星之坠,木之鸣,是天地之变,阴阳之化,物之罕至者也,怪之可也,而畏之非也。’
      “然则天意诚可知乎?苟死生有命,则知者奚以异於昧者?岂非虽全知不可改乎?岂非虽全昧亦无伤乎?苟命必定,过后又焉改?苟命可改,初始又焉定?可改而难定者可谓命乎?苟命可改而难定,则信命何益?苟命必定而毋改,则知命何补?——
      “《呻吟语·天地》有之曰:‘天者,未定之命;命者,已定之天。天者,大家之命;命者,各物之天。命定而吉凶祸福随之也,由不得天,天亦再不照管。天地全不张主,任阴阳;阴阳全不摆布,任自然。世之人趋避祈禳,徒自苦耳。其夺自然者,惟至诚。天地既生人物,则人物各具一天地。天地之天地由得天地,人物之天地由不得天地。人各任其气质之天地至于无涯,牿其降衷之天地几於澌尽,天地亦无如之何也已。其吉凶祸福率由自造,天何尤乎而怨之?’
      “故人失意而怨天意,不亦愚乎?至于信术士者,失意则咎之,得意则自喜,可谓智乎?至于用方术者,应谶则自喜,不应则咎之,可谓能乎?说苑(谈丛)云:‘镜以精明,美恶自服;衡平无私,轻重自得。’而此二者不修仁德,欲以方术趋吉避凶,天将启诸?
      “《尚书·蔡仲之命》有之曰:‘皇天无亲,惟德是辅。’
      “《老子·七十九章》有之曰:‘天道无亲,恒与善人。’
      “《左传·襄公二十三年》有之曰:‘祸福无门,唯人所召。’
      “《淮南子·缪称》有之曰:‘福由己发,祸由己生。’故方术可以左右祸福乎?非己造诸?——
      “《易传·坤文言》有之曰:‘积善之家必有馀庆,积恶之家必有馀殃。’
      “《墨子·法仪》有之曰:‘爱人利人者,天必福之;恶人贼人者,天必祸之。’
      “《说苑·谈丛》有之曰:‘人激於名,不毁为声。下士得官以死,上士得官以生。祸福非从地中出,非从天上来,己自生之。众正之积,福无不及也;众邪之积,祸无不逮也。力胜贫,谨胜祸,慎胜害,戒胜灾。爲善者,天报以德;爲恶者,天报以祸。君子得时如水,小人得时如火。’
      “《呻吟语·应务》有之曰:‘天下之祸多隐成而卒至,或偶激而遂成。隐成者贵预防,偶激者贵坚忍。凡祸患,以安乐生,以忧勤免;以奢肆生,以谨约免;以觖望生,以知足免;以多事生,以慎动免。’
      “《菜根谭·评议》有之曰:‘蛾扑火,火焦蛾,莫谓祸生无本;果种花,花结果,须知福至有因。福不可邀,养喜神以爲招福之本;祸不可避,去杀机以爲远祸之方。天薄我以福,吾厚吾德以迓之;天劳我以形,吾逸吾心以补之;天厄我以遇,吾亨吾道以通之。天且奈我何哉!’
      “至于赖方术者,惟恐天所主张,故欲预知祸福凶吉,甚至改之,殊不知所改非必所欲也。——
      “《战国策·楚策四》有之曰:‘世有无妄之福,又有无妄之祸。’
      “《淮南子·人间》有之曰:‘夫祸之来也,人自生之;福之来也,人自成之。祸与福同门,利与害爲邻,非神圣人莫之能分。’
      “而术士诚能分诸?以国乎?以民乎?以人乎?以己乎?以近乎?以远乎?”
      瑶曰:“吾闻之,人处逆境则易信邪。”
      “《菜根谭·评议》有之曰:‘世人以心肯处爲乐,却被乐心引在苦处;达士以心拂处爲乐,终为苦心换得乐来。众人以顺境爲乐,而君子乐自逆境中来;众人以拂意爲忧,而君子忧从快意处起。盖众人忧乐以情,而君子忧乐以理也。居逆境中,周身皆针砭药石,砥节砺行而不觉;处顺境内,满前尽兵刃戈矛,销膏靡骨而不知。子生而母危,镪积而盗窥,何喜非忧也?贫可以节用,病可以保身,何忧非喜也?故达人当顺逆一视而欣戚两忘。’
      “《呻吟语·问学》有之曰:‘怠惰时看工夫,脱略时看点检,喜怒时看涵养,患难时看力量。’
      “故逆境可以自强,若信邪而自弃,天将启诸?易传(象传上·乾)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故时节有冷暖,日月有亏盈,周则复始,天道不改,君子从之,失意而无怨,得意而无骄,不屈於逆境,不懈於顺境,知生於忧患而死於安乐也。——
      “《菜根谭·闲适》有之曰:‘人之际遇有齐有不齐,而能使己独齐乎?己之情理有顺有不顺,而能使人皆顺乎?天地尚无停息,日月且有盈亏,况区区人世能事事圆满而时时暇逸乎?只是向忙里偷闲,遇缺处知足,则操纵在我,作息自如,即造物不得与之论劳逸较亏盈矣。’
      “凡人必恶苦而喜乐,然独乐而无苦,必不能成人。——
      “《菜根谭·闲适》有之曰:‘一苦一乐相磨练,练极而成福者,其福始久;一疑一信相参勘,勘极而成知者,其知始真。造化唤作小儿,切莫受渠戏弄;天地原爲大块,须要任我炉锤。’
      “以吾观之,祸至不惧,福至不喜,凶至不懈,吉至不妄,焉用方术?”
      瑶曰:“敬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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