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花的绽放》胡淼淼

26、第二十六章 换人

　　邱导私底下联系了万逸，但是万逸婉转而坚决地决绝了她的邀请。邱导觉得可惜，但剧组现在都在等着定下主角，也没办法花时间来硬磕万逸，于是转而去谈樊之军。
　　说来也是走运，樊之军正好这段时间有档期，再加上和孟导以前也有些人情往来，便答应下来救场。
　　莫梓叶见到樊之军本人，是在开机仪式上。
　　因为是警匪片，所以参演人员个个都人高马大，莫梓叶在人群里倒是显得有些瘦弱娇小起来。
　　莫梓叶和樊之军之间隔了好几个人，莫梓叶对樊之军其实有些好奇，不禁扭头去看他。
　　只见樊之军脊背笔直地站在前排，和其他演员并肩，他的面部线条凌厉，五官鲜明，此时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但身上坚毅的气质就扎扎实实地压了其他人一头。
　　莫梓叶有些羡慕，他转回了目光，压了压肩膀，直了直自己的脊背。
　　表演讲究“声台行表”，像樊之军这样，外表气质十分贴近所需要塑造的人物，几乎算是一种先天优势，他只需要站在那，不用说话，不用任何表演，就已经将人物刻画出了七八分。
　　其实邵康聪在外形上和樊之军很像，当初选择邵康聪，除了资本力捧，他的外形也挺符合人物设定。邵康聪身高体壮，宽肩窄臀，脸部轮廓干净利落，但邵康聪的五官比樊之军要柔和一些，特别是他的眼睛，眼尾带着几分桃花眼的形状。
　　将这两人对比的，可不仅仅是剧组成员，那些娱乐媒体，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可以对比啦踩两人的话题。
　　就算邵康聪此时已经成了法制咖，但并不影响媒体用他来博眼球，吸流量——邵康聪的粉丝虽然有很多因为他的事情脱了粉，但依然存在部分粉丝完全不计较他的行为，继续狂热地支持他。
　　媒体们太明白了，这种对于公众人物支持与反对的对立性，就是吸引流量的一把利器。
　　莫梓叶看过这些报道，底下的评论乌烟瘴气，无论是支持者还是反对者，似乎重点已经完全不在讨论是邵康聪还是樊之军更适合这个角色，而是转移到对于邵康聪的评价之上——当然不是关于演技的评价。
　　剧组第一场戏，是在一处废墟里的追逐戏，三个人，几乎没有台词。
　　这三个人里，除了主角和反派的一个小头领，还有一个卧底。
　　故事时间是夜晚，废墟里一片漆黑，废弃的机械设备以及集装箱，形成了迷宫一般的地形。但这场戏的布景其实是在棚子里搭的，除了一些道具之外，还铺了许多绿布——方便后期制作特效。
　　这场的故事情节是【反派小头领怀疑卧底身份，故意设下圈套，让卧底击杀主角，但卧底使了小计谋将反派小头领引诱至此，最终两人将小头领击杀，卧底带伤继续回去执行任务。】
　　饰演卧底的是一个青年演员，三十刚出头，但长相偏小，从外表上看起来，不过二十刚出头，倒也符合这个卧底的年纪。
　　而饰演小头领的却是一个曾经挺有名气的老演员王耿，说“曾经”，是因为他最近几年因为很少演戏，曝光量越来越少，很多观众几乎都快要把他给忘了。曾经，他也在大屏幕上活跃过，即使没演过什么主角，但塑造了不少让人印象深刻的配角形象。
　　莫梓叶自然不想错过这个近距离学习的机会，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邱导身后，邱导看见他，也没说什么，算是默许了。
　　这场戏，邱导在运镜方便下了不少心思，还参考过另外一位知名电影导演拍摄的一段三人打戏镜头，以及传统戏曲中的三人打戏的演员走位。
　　导演的想法好，也需要演员配合。
　　这场戏，邱导为了能拍出她想要的素材效果，连续拍了三十多遍。
　　三个演员还有其他工作人员都快累趴下了——毕竟这场几乎都是动作戏。
　　特别是饰演小头领的老演员王耿，年纪放那了，再怎么也比不上年轻人体力好。但自始至终，他一句抱怨也没提，只要导演喊开始，他就立刻投入去演。
　　另外两人也一样，这三人，似乎都不知疲惫。
　　直到孟导从另外一架摄影机前面走到邱导身后，说：“我说邱大导演，能不能休息会啊，我年纪大了，不经造了。”
　　邱导这才仿佛从一场大梦中醒来一样，目光扫了眼手表，说：“行，大家休息会。”然后又朝场内的演员说：“大家辛苦了，休息会啊！”
　　这话说完，只听场内工作人员瞬间放松下来，熙熙攘攘地找地方休息去了，三个演员也随意找了地方休息。
　　莫梓叶看了眼自己的手机，徐景给他发信息，说昨晚没睡好，今天没他的戏份，回去补觉了。
　　莫梓叶想着今天也在一旁也看得差不多了，想着干脆也回去休息会，却一扭头看见樊之军的助理拿着热水毛巾走到那个老演员王耿身边，似乎是说了些什么，王耿听完，朝着樊之军挥了挥手，樊之军也抬了抬胳膊，但是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
　　孟导原本一边捧着不锈钢杯子喝水，一边随意的晃悠，也注意到王耿那边细微的情况，逮住樊之军的助理问：“怎么回事？”
　　“王老师好像是关节炎犯了，我们樊哥让我搞点热水毛巾给他。”小助理年纪不大，但看起来倒是个机灵的模样。
　　孟导皱了皱眉，放走了小助理，然后嘟囔了一句：“这个老王，又死撑着……”
　　这话自然被站在附近的莫梓叶听了去，他立刻猜出了情况，说：“孟导，我今天正好没事，要不，我给王老师做一天的临时助理？”
　　原本这一片光线比较昏暗，孟导没太注意到莫梓叶，但莫梓叶一开口，孟导却立刻拒绝：“算了。老王这人，你可能不太知道，他啊，哎……死脑筋，不爱麻烦别人，什么事都喜欢自己扛……”
　　莫梓叶一听就明白了，心想难怪这位王老师没带助理过来，但转念又觉得有些想不通，问：“那他刚刚还是接受了樊老师的好意呀？”
　　孟导轻哼了一声，说：“他们两不一样，樊之军欠过老王人情，所以老王才愿意的。”
　　莫梓叶问：“什么人情，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孟导瞥了莫梓叶一眼，说：“你没听说过的事情多着呢。哎，别好奇了，你要在这没什么事了，不如去看看今天的盒饭有什么菜。”
　　莫梓叶立刻笑起来，说：“孟导，我突然有个好主意。”
　　孟导突然感受到一阵不好的预感，有些警惕地反问：“什么好主意？”
　　莫梓叶眼睛亮晶晶地说：“我去给樊老师做一天的临时助理不就行啦！这样，樊老师的助理可以去给王老师帮忙，王老师就不用拒绝了，对不对？”
　　孟导：“……”
　　莫梓叶：“怎么样？”
　　孟导：“从逻辑上来说，你说的好像没错。但是……”孟导加重了“但是 ”两个字的读音，继续说，“樊之军这家伙可不像他看起来那么好相处。”
　　莫梓叶：“孟导……”
　　孟导：“嗯？”
　　莫梓叶：“樊老师看起来也不好相处吧……”
　　孟导：“……”
　　“咳咳。”孟导干咳了两声，以缓解他此时略微的尴尬，说：“反正这都是你的事，我可管不了那么多。”
　　莫梓叶：“这怎么行，孟导。要是我自己过去毛遂自荐，樊老师恐怕还以为我是不怀好意，肯定不会答应的。还是得靠你帮个忙，举荐一下呗！”
　　孟导被莫梓叶软磨硬泡，终于答应帮他去和樊之军说一下。
　　莫梓叶看见孟导拉开了樊之军，和他在角落里窃窃私语了半天，还不时地带着樊之军一起朝自己这边瞄两眼，立刻摆出一副好好少年的模样，看起来就像对于做好事献爱心充满了期待一样。
　　终于，孟导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
　　莫梓叶立刻小跑着到了樊之军身边，含羞带怯地朝樊之军鞠躬，说：“樊老师好，我叫莫梓叶，仰慕您很久了。”
　　孟导直接给他了个白眼，说：“你小子用不着这样，你樊哥不吃这一套。”
　　樊之军也笑起来，说：“不用和我太客气，大家都是同事。”
　　莫梓叶正好看见樊之军这个笑容，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看到樊之军笑。以往的时候，樊之军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又总是扮演一些冷静的角色，几乎很少看到他有笑的表情。此时，莫梓叶正好撞见，他觉得樊之军笑起来的样子，和他平时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甚至带着几分有点憨厚的气质——有种长辈对小辈的宽厚感。
　　不过，这都是错觉。莫梓叶心里清楚，樊之军，就像孟导说的那样，确实不是个好相处的人。这点，莫梓叶在缪都林留下的记录里看到过。
　　【今天和樊老师一起参加活动，接受采访，樊老师这个人挺不错的，就是脾气太坏，一个采访原本计划两小时，结果因为樊老师发脾气，最后采了五个小时才结束。其实这倒是没什么，计划赶不上变化挺正常的，但是第一次见识到樊老师发脾气，真是太可怕了。以后再也不想和他一起参加活动了。不过，希望以后有机会和樊老师一起演戏，樊老师的脸简直就是为大荧幕而生。】
　　莫梓叶看着樊之军已经收敛了笑容，心里又想起缪都林曾经记录下来的这段话，确实，樊之军确实长了一张十分上镜的脸。
　　莫梓叶现在只希望他们俩的对手戏能早点开始。自己作为旁观者的看法，和实际同他一起演戏，感受自然不一样。
　　莫梓叶今天观摩的感受，只是觉得樊之军敬业踏实，并没有感受到太多他在演技上精湛之处。看起来不过是达到良好的水平，好像离优秀还是有段距离。
　　莫梓叶清楚，自己看到的不过是现场表现，等到影片剪辑出来，恐怕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但接着，莫梓叶思路飘散，想起缪都林这段录音的后面还有一句：【樊老师的眼睛和茗谦哥还真挺像的，离近了看，真是越看越像。】
　　汪茗谦，汪院长，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莫梓叶突然一晃神，脑海里闪过两人在雪中相遇的那一刻，细雪纷纷，汪茗谦眼中分明闪过的惊与喜，落到他睫毛上的雪花结晶像钻石一样反射光彩——如果他不是汪茗谦的话，他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看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