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灵》陆繁星

6、第 6 章

　　第二天早晨，全体新生来到辉月殿聆听院长训诫。

　　辉月殿是凤鸣学院占地面积最大的建筑，位于英雄广场西侧。整体为单层圆形穹顶建筑，南北一道中心线将其一分为二拆成两间教室。每间教室中，讲台位于穹顶中心位置，学生座椅呈扇形展开。

　　因为辉月殿每间教室都摆放着一百多套座椅，所以六十五人坐在里面，仍显得有些空空荡荡的。
　　同学们坐定之后，院长随即从门外平稳地走了进来。

　　他全身天青色道袍，领口袖边以白色宽带收边儿，面料素雅，不加任何修饰。头顶雪白的发髻上插着一根普普通通的木簪。长须亦翩然银白，垂于胸前，目光如炬，面带红润，好一派道骨仙风。

　　他徐徐走到讲台后，先慈祥的环视了所有同学，然后以洪亮的声音开口说道：“大家好，我是谢恩晋。”点头施礼之后继续道：“当年我与凌啸天相遇时，也正如你们这般年纪。”

　　好像在回忆往昔，一短暂的沉吟之后，院长继续娓娓道来。

　　“我被大英雄不避刀剑、以身犯险的精神感染，被大英雄拔山扛鼎、千变万化的能力折服。随他鞍前马后，甘受驱驰。受他的指点，我飘渺山中苦修十年，方才略窥大英雄法门之一二。承蒙各路人士抬爱与帮扶，历时几十载终成就凤鸣学院这一基业，可以与妖魔逐鹿疆场。”

　　院长此时长叹一声，又继续道：“一壶浊酒温犹在，生死未知两茫茫。二十年多年前，凌啸天与我在飘渺山中温酒论道，依依惜别，不成想竟从此不觅其踪，已然成为永决。而我能力不足，至今未能尽得大英雄精髓，无力彻底解决祸患。只得以仁人志士之血溅沙场为交换，才力保一时的和平。”

　　“汝等甘愿以身犯险，为民除害，使前人之志得以传承，让老夫甚感欣慰。只望诸位励精图治，戒骄戒躁，能尽得先辈真传，并以己之力将技艺发扬光大。期盼在座诸少年终能继承凌啸天开启的事业，永绝妖魔之患。”

　　之后，院长讲解了灵唤阵的法门，不过石生几乎完全听不懂。也不怪他，其实在座的同学也仅有几人能理解其一二。

　　叶一浓凝神屏气、绞尽脑汁大概总结出这么几条要义。

　　灵唤阵以两仪阵为基础，但两仪阵威力最小，一般只能召唤基本的元素。

　　四象阵除包含两仪阵的功能外，还可以召唤生灵活物。

　　八卦阵为灵唤阵的完整形态，威力最大。同时阵图越大，吸收大地的精气越多，与人体的灵力结合，对召唤的加持越明显。

　　可见，灵试时那三米的八卦阵，已经将考生的天生灵力做了不小的放大。又联想到那晚肖大侠的两仪阵和四象阵的威力，叶一浓深深体察到了这其中巨大的差距。

　　院长训诫结束后，学生依次排队领取津贴。石生乐得直搓手，连连跟侯千铜说：“千铜，咱们学校还真是好啊。”

　　只见司徒晴没有排队，孤身一人与众不同的径直出门而去了。大家看着他的背影，窃窃私语着。

　　司徒晴一刻没有耽搁，快步朝院门外走去。然后左拐右拐，就到了凤鸣镇最大的酒楼，名曰英雄阁。

　　他朝迎上来的店小二轻点了一下头，没有搭理他的招呼，直接奔二楼而去。

　　二楼的包间里，摆着一张八仙桌，只有一把椅子。桌子后面坐着一位身穿紫红长衫的中年男子，还有一位着灰色长衫的男子站在旁边。两人都五官端正，神态平和，眉宇之间有很多相似之处。
　　八仙桌上摆着几碟菜肴，虽然量不大，但刀工精湛，色泽饱满，一看就知必然是价格不菲。另外摆放着玉壶一盏，空杯两只。

　　司徒晴快步走进包间，先朝坐着的人深施一礼：“晴儿拜见大伯。”又朝站立的人同样施礼，说道：“父亲。”

　　“晴儿，怎么样？一切顺利么？”大伯语速平缓地问道。

　　“一切顺利，按学院的制度，三年初成五年师满，晴儿一定加倍努力。不辜负大伯的期望。”

　　大伯突然紧皱眉头，语气中加了三分严厉：“谁等得了你这三年五载？”

　　司徒晴听出了异常，立刻双膝跪伏在地，声调中略带颤抖地回答道：“晴儿知错。我一定废寝忘食，殚精竭虑，以两年为期完成学业，报效家族。”

　　大伯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语气又回复了初始的平静：“这就对了。晴儿啊，你虽然只是庶出，但自小儿大伯我就十分器重你，相信你一定能为司徒一门做出卓绝的贡献，千万不要放松啊。”
　　然后他拿起玉壶，斟满了一杯酒，用一只手端了起来，继续说道：“来，大伯祝你学业有成。”
　　司徒晴连忙站起身来，躬身双手接过酒杯，将杯中物一饮而尽，答道：“谢大伯”。然后看了一眼始终神色不变，一言不发的父亲，躬身向两人深深作揖。小步趋行退后到门口，才转过身离开包间。

　　司徒晴迈出英雄阁的大门，正看到叶氏姐妹俩徘徊在门口。他本就心烦气躁，这时突然看见对方，脱口而出：“你俩怎么在这里？难道是跟踪我？”

　　叶晓璐立刻发觉自己脸上热得像着了火，赶紧躲到十三姨身后，小声的嘟囔着：“没有啊，我真的没有。”

　　叶一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姐妹二人排在领津贴的最前面，今天不想吃食堂，听说英雄阁的饭菜十分有名，就来看一看。到了门口，也不知道自己吃不吃的起，进也不是，走也不是，正徘徊着，没想到怎么就撞上了司徒晴。

　　“哼哼”，叶一浓冷笑了两声，回道：“对，我怕你烧了英雄阁，特地来救火的。”

　　司徒晴眉头一锁。他官宦世家出身，从小对上恭恭敬敬，对下规规矩矩，从来没受过这般冷言冷语，心头自然气恼。但刚才烦躁之下的那句质问，这时想来确是自己失语了，又暗暗责怪自己怎么如此心浮气躁。

　　于是他扬起头颈，不再搭话，径直从两人身边走了过去。不过交错的那一瞬，他还是自言自语般扔出一句：“人儿不大，辈分不小。”

　　十三姨狠狠地瞪了面红耳赤的叶晓璐一眼，一边跳脚一边喊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